梦见自己买衣服(人世间)
一次采访,雷佳音被问:“你给自己在《人世间》中的表现打几分。”
他说:“《人世间》这部戏,我已经倾其所有了,献出了自己38年来的积淀,我给自己打满分。如果观众不满意的话,只能说明我此时此刻的造诣还不够。不足之处,未来我将继续努力。”
雷佳音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十分清晰的,努力了就值得为自己打上满分。
因为他为周秉昆这个角色,已经准备了38年,同样出生东北的他,表明上像是饰演周秉昆,其实更像是在演绎自己的故事。
幸得,最终的结果也是如雷佳音的努力一般,得到了正向回馈。
11月6日,第31届中国电视金鹰奖在湖南长沙举办,备受关注的金鹰奖获奖名单也被正式揭晓。
果然,《人世间》是最大的赢家,一举拿下四个大奖:最佳男、女主奖;最佳电视剧导演奖;优秀电视剧奖。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当年《人世间》一经出版,读者就说这个作品一定会拿奖,结果两年后《人世间》就拿到茅盾文学奖;后来《人世间》开播,观众又说,这部剧到时候一定会拿奖。
果不其然,好的作品,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雷佳音发表获奖感言时说:“这个奖项属于老周家的,光字片的。演了17年电视剧,我没有白来一趟人世间。”
他说得没错,这个奖项不仅仅属于他,更属于关于《人世间》的每一个人,因为这背后,付出了太多人的心血,也发生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今天柴叔带着大家一起来揭秘,这个现象级爆款背后的故事。
1、《人世间》原型竟然就是眼前人
2017年11年《人世间》出版,整整 115万字。
是梁晓声先生每天至少创作10个小时,用稿纸一页一页地书写,写了8年时间之久,才创作出来的。
即便创作过程如此呕心沥血,可是梁晓声全然不顾,因为这不仅仅是在写那个年代的变迁,也更是在记录一部关于自己的家族史。
周家的原型,其实就是梁晓声的原生家庭。
梁晓声父亲曾经也是“老三线”的建筑工人,而当时的自己和大哥一起下乡当知青 。
后来自己去了复旦大学读书,毕业后分配到了北影厂上班,直到父亲退休,他才将父亲接到北京,一起住在筒子楼里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
可是很快,退休后的父亲又返聘回去工作去了,因为家里的负担太重了,还有五六个弟弟妹妹。
其中小弟弟就是和周秉昆一样在酱油厂工作的,他也有几个特别仗义的朋友。
因为家里还有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大哥,所以很多事情,小弟弟的朋友们也会经常帮忙照顾,他们之间的发小情谊如兄弟姐妹一般铁。
后来小弟弟因为在酱油厂的工作得了心肺病,前两年医治无效去世,但是梁晓声对小弟弟的那些朋友说:“虽然他走了,可你们仍然是我的弟弟。”
所以这部记载了50年历史变迁的优秀文学作品一经发布,就获得了很多好评。
彼时,出版才半年多时间的《人世间》,就被有心之人送到了跪求好作品的导演李路手上。
2、最重要的纽带:陈道明
2018年,李路在拍完《人民的名义》之后,做梦都想再拍一部能和《平凡的世界》比肩的作品,可是苦苦找寻后未果。
直到有一天,陈道明突然给他推荐了一部自己很喜欢的小说《人世间》。
李路看完以后整个人豁然开朗,他十分确定,这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作品。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梁晓声先生购买影视版权。
在跟原著作者梁晓声进行深入沟通后,他就更加确定了要拍这部剧的决心。
梁晓声当时也给出了最大的诚意,因为他深知:作品限制越少,才能出好的作品。
于是梁晓声放出狠话:剧本我绝不干涉,你们怎么改都行。并且,还当场手写了一份授权书,给了《人世间》剧本最大的改编自由度。
而李路为了这个作品做出的努力是,他必须担任这部剧的总制片人 ,才能让自己对作品更有把控权以及话语权。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投资人的话,他在拍戏的过程中,就会受到投资人的干预,必要时还需要对投资人做出让步,比如在电视剧中插入广告,或者是被塞一些关系户到剧组。
而这些行为都会让作品的效果大打折扣,这些都被李路提前摆平。
可是,下一个难题又接踵而至,那就是找谁改编?
3、编剧王海鸰为何对梁晓声避而不见?
正在李路挠头之时,陈道明又出现了。
他将素有“中国婚姻家庭第一写手”之名的编剧王海铃推荐给了李路,解了燃眉之急。
而陈道明虽然没有出演,却躺在《人世间》的演员列表里,那是因为他不仅对这部剧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还是剧中的旁白。
陈道明之于《人世间》的意义就是:如果没有陈道明,可能就没有人世间,因为作品和编剧都是这个作品能够成功的关键。
王海鸰曾经写过很多高评作品,比如《牵手》《中国式离婚》都是她编剧的。
一直以来,王海鸰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从不改编别人的作品。”
原因有二,一是她一直都自己原创,二是改编有风险,改好了原著好,改不好编剧的锅,教训很多。
可是当李路找到王海鸰时,此时已经66岁的她,还是被好作品吸引了。原本她已经过上了退休生活,上午写作,下午健身和看书。
可是《人世间》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如果放在以往她说她不会看《人世间》这样的作品,可是当她真正翻开《人世间》时,她还是被打动了。
自从她接了《人世间》的改编工作,她就开启了每天从早上七八点到晚上七八点的创作。
这对于她这样一个年近70岁的老人来说,会很吃力,因为要查询的资料特别多,难度也很大。
而她这一坚持,就是4年。
在这其实期间,她只在创作前跟梁晓声交流过三次,还都是首创人员吃饭的时候。
在她开始创作以后,她就拒绝了和原著作者梁晓声的交流,说得更直白一点,她在故意躲着他。
因为当时他们创作团队一起吃饭时,聊到了对开头的设想,她听了梁晓声的意见,马上觉察到他的想法和自己在剧本创作上的想法有了明显的分歧。
她深知,作为编剧听到的声音太多,就会指东打东,指西打西,受到干扰,然后让最后呈现的东西不成东西,于是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躲。
因为要保证一个作品有个性,就必须保证编剧的自我。
对此,王海鸰也深深的感受到了梁晓声的宽容、大度、睿智,他给了自己最大限度的改编权。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作品最好的呈现,做自己的退让与坚持,这样的作品不火都难。
大火后,王海鸰说:“谢谢你们让我在晚年又火了一把,让我的编剧生涯得以从悄然隐退化作了见好就收。”
4、堪比好莱坞大制作的幕后
剧组一开机,李路导演就放了狠话:有外景的戏,绝不进棚拍。
整部剧的拍摄时间是170多天,其实整个剧组已经做了4年的准备工作。
剧组为了最大限度的还原故事场景,一砖一瓦的搭建了整个光字片,整整4万平的景,近200多位建筑工人参与,灯线用了七万米,搭景的灯足足装了几十辆超长箱车。
剧中几乎都是实景拍摄。
甚至连屋檐外的一根冰渣子,工作人员都磨了又磨,才小心翼翼安上去。
街道的水泥路,工作人员也故意打出缝隙,作出破旧不堪的感觉。
为了还原历史,剧组还找了很多老物件,仅仅是道具库,就有一千多平米,《人世间》里面所有的道具都是道具师从庞大的道具库里选出来的。
其中服装也准备了两万多件,他们的用心,全都体现在所有的细节里。
李路导演曾说:‘’这个规模好莱坞电影都很难达到。”
所有开机才刚刚一个月,迪士尼就慕名而来购买了海外发行权。
就在此时,剧组已经开机一个月了,还有两大主演未进组,李路一点都不慌。
可李路还是为这部剧暴瘦了40斤,因为顾住全局真的不容易。
5、关于“四梁八柱”选角的背后故事
剧本有了,景搭了,还有最重要的一挂就是演员。
李路顶着压力担起总制片人,就是为了不受资本的裹挟,用流量明星,而选最适合的演员。
可是“四梁八柱”的选角对李路来说,也是一大难题。
“四梁”主要是指周家三兄妹,以及秉昆的妻子郑娟。
“八柱”就是丁勇岱、萨日娜,张凯丽,宋春丽,余震等一系列的重要配角。
李路最开始定的人选就是雷佳音。
一是因为雷佳音就是东北人,身上有周秉昆的憨厚气质,周秉昆这个角色对于雷佳音来说,简直就是量身定制。
可是当时李路找雷佳音也是费了不少苦心,他还找了雷佳音上戏的老师。
不过后来用了李路的话是:那天我和雷子喝了一点小酒,然后就成了。
可是雷佳音当时都不敢谈片酬,包括殷桃也一样,因为他们看过剧本以后,都觉得剧本真的太好了,都怕谈了片酬会失去这个角色。
于是他们私下约定好:拍戏第一,片酬第二。
害怕谈片酬的还有辛柏青。
对于周秉义这个角色,李路最先想找的人是于和伟。可是当时的于和伟太火了,片约都已经拍了十来部了,实在是脱不开身。
于是李路想到了辛柏青。
辛柏青虽然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可是他出道以来一直不温不火,闷头专研演技。
事实证明,只要演技过关,是金子总会发光。
辛柏青有好几场戏都为这部剧贡献了炸裂般的演技盛宴。
像那场说服光字片拆迁的演讲,长达十几分钟的演讲 ,他一气呵成。不仅震撼了光字片的演员们,也让电视剧前的观众纷纷称赞。
当时还有一场戏,周秉义在晚上从光字片回家途中突遭抢劫。
他的脸被按在墙上,当时饰演强盗的是群演,所以不知轻重用力过猛,导致辛柏青的脸都被墙划破,可是当时的他完全沉浸在剧情里,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直到导演喊了卡,工作人员才发现他的脸受伤了,可是辛柏青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就马上让工作人员继续拍下面的戏。
萨日娜曾这样评价他:“他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一眼望不到底,需要你细细琢磨,细细品味,他的演技太棒了,对人物角色把握到位。”
辛柏青出道20年,或许当年他错过了《潜伏》,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错过《人世间》,周秉义被他演活了。
作为周秉义的妹妹周蓉,这个角色并不讨喜。
可是明知如此,宋佳还是来了,即便当时她还有一部《盛装》正在开拍,按理说她是完全错不开的,可是她深知好作品难遇。
排除万难,她提前在《盛装》剧组将自己的戏份全部拍完,直到《人世间》这边已经开拍一个多月了,她才姗姗来迟。
可是她的到来,还是为自己的迟到献上了大礼的。
当时萨日娜老师还没决定过来,宋佳和萨日娜当年一起拍《闯关东》时就是母女,宋佳一来到剧组,就感受到了那种专业性。
便马上给萨日娜发去消息,表示这样的剧组太难得了,所有的演员只要开拍,基本上全部都牟足了劲飚演技。
萨日娜是妈妈专业户,从20多岁到80多岁的妈妈她都演过。
所以,她对于周妈,也有自己的特殊见解,她说:“虽然周妈不识字,可是我也要让这个角色有温度,只要有她在,这个家就有温度。”
当时第一集时,周秉义下乡,她跑去给他送零花钱,就是她自己加的戏,给女儿周蓉织红毛衣,也是剧本没有的。
最后,宋佳问她,那红毛衣什么时候穿?
她想着要如何让周蓉和周妈产生更深的链接,于是她想到一个最佳的时机:“葬礼上穿。”
确实,这个决定仿佛又是那一场葬礼的一大亮点。
在葬礼一片乌泱泱的黑色中,这一点红,便是周母对周蓉最深的爱。
6、让导演都惊喜又落泪的即兴表演
《人世间》拍完后,有一次记者问李路导演:“拍那场戏,让你最惊喜?”
李路谈到当时周父周母去世那场戏,当时这场戏原本他和演员们都已经说好了:“大家都不哭。”
当时难得的所有演员都到齐了,所以当时说完大家还有说有笑,并没有打算哭。
可是没想到,直到他们出来看到周母手握周父的手离世时,他们的情绪在第一时间就到位了。
先是辛柏青第一个出去喊了一声妈后就跪倒在地,紧接着就是宋佳,也是跪在地上哭。
等到周秉昆出来时,他已经是连流满面了,但是他没有下跪。
很多人说,那是因为老大和老二有愧于两老,可是周秉昆一直在尽孝,所以他虽然很难过,可是他没跪。
其实并不是的,因为一个人难过到极致,他就会忘记自己下意识该干什么,因为他已经彻底懵了,他仅仅是站着,就已经在原地就哭懵过去了。
而哭得最最难过的是殷桃,虽然她只是媳妇,可是在剧中,她陪伴周母的时间最多,她们的对手戏也最多。
所以最后,她直接哭倒在了萨日娜老师的跟前,哭到声音沙哑。
直到后来萨日娜老师在监视器里看着哭泣的殷桃,她在一旁也泣不成声。
这场戏,几乎整个剧组都哭了,包括原著作者梁晓声。
好的作品,真的就是这样感染人。
可殷桃让人震撼的,还不仅仅是这个。
殷桃为了展现郑娟为周家默默无闻的人物形象,她主动跟导演要求减少戏份。
在剧中很多场景里,她都是站在角度默默无言的那一个。可是只要她出来的每一帧戏,她都将它饰演到了极致。
当时有一场戏是楠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甚至自扇巴掌,只为在这个场景下,最真实的表现出郑娟当时的心态。
而这是她自己设计的,剧本里根本没有。
并且她谁都没有说,包括楠楠,所以当时楠楠所表现出来的惊讶,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观众看《人世间》时都在说,从头哭到尾。
其实并不是因为演员在哭,而观众哭,而是演员的真情流露让观众忍不住哭了。
像殷桃饰演的郑娟这个角色的哭戏其实并不多,因为殷桃对郑娟这个角色有自己的理解。
殷桃认为:“郑娟就像在艰难里开出的一朵花,从小受的苦难特别多,所以她不会轻易哭。”
但是她真正哭的时候,就真是那种青筋直蹦的哭,哭得歇斯底里,看的人也心碎了一地。
在剧中有一场戏,是周秉昆出狱后,郑娟问周秉义:“为什么当初不替秉昆说句话”。还有一场戏是郑娟在法庭上失去控制的自曝自己被强奸。
其实这两个细节都是殷桃自己加的戏,是剧本里没有,但是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真的太好了。
就像李路导演说的:“她这不是加戏,而是在给这部剧加分”。
还有一场戏,就是周秉昆入狱后,殷桃为了生活卖冰糖葫芦,当时推车被城管没收,她去抢车时被城管推倒,当时被推到的殷桃都是真摔,并且摔倒了很多次。
殷桃就是这样,在别人都为了咖位加戏时,她会主动要求减戏。
可是为了角色的立体体现,她觉得需要增加的细节,哪怕是跟编剧王海鸰唇枪舌战,她也会争取。
包括雷佳音也是。
像周父去世那场戏,就是因为雷佳音的临场发挥,才有了最经典的一幕。
原本周父说完最后一句话,可能就这样睡去了,与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永别了,可是拍完,他们还躺着炕上,雷佳音突然问周父:“爸,我们三个子女中谁最好?”
周父一愣,剧本没这一出。
可是他还是很淡定的回答:“只有你在的话,我就说你最好,只有你哥哥在的话,我就说你哥哥最好,只有你姐姐在时,我就说你姐姐最好。”
周父深知,作为一个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和他们是做什么的,读了多少书,是什么职位都没有关系。
而当时萨日娜老师偷偷别过头去一直默默流泪,也是剧本没有的,因为从她的角度,她知道老伴做了这些交代,可能真的要走了。
《人世间》几乎全员演技在线,包括所有的配角,也是如此。
这样一部用心制作的作品,成为金鹰之夜的大满贯,实属意料之中,也是实至名归。
高尔基说富于感情,是创作好作品的最好手段。
这无疑就是在说《人世间》,也希望将来能有更多好作品出现。
文|行野
编辑|向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