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8今日运程(永和顺僖王朱钟铗)

前言:明英宗正统九年(公元1444年),山西汾州(今汾阳市)永和王府内呱呱诞生了一个男婴,日后被赐名为朱钟铗。这个男婴的父亲朱美坞,是刚刚在去年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去世的永和昭定王朱济烺嫡长子。

在永和王府对外放出的风声中,朱美坞身边的宫人诞育了这个男婴。然而实际上朱钟铗的生母白氏,从身份上算应该是他的庶祖母,即其祖父已故永和昭定王朱济烺的妾室。对于这样的行为,有一个专有词汇:“烝”,历来都被儒家文明视为大逆不道之举。

按照明朝对于宗室的管理条例,朱钟铗甚至都没有资格请求朝廷赐名,更遑论获得爵位。那他最后是怎么逆袭成为永和王的呢?其中又有些什么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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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王府来历

明代首封永和王朱济烺,生于洪武二十一年(公元1388年)三月初八日,晋恭王朱棡庶第六子,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第二十七孙,生母刘氏。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十一月被封为永和王。

燕王朱棣靖难篡位之后,对在山西根基深厚,实力强大的晋王一脉极为忌惮。彼时朱棡虽已去世,但嗣晋王朱济熺太祖长孙的身份同样让朱老四寝食难安。为了削弱晋藩,朱棣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办法。

在即位之初,朱老四就让朱棡次子高平王朱济烨和第三子平阳王朱济熿,率领四千晋王护卫移居平阳(今山西临汾)。永乐十年(公元1412年),又让永和王朱济烺和其四哥庆成王朱济炫带领太原右护卫中所官军一起迁居汾州府。而汾州府内的庆成王府和永和王府也一直传承到了明末,为今天的汾阳市留下了无数的历史底蕴。

晋恭王朱棡剧照

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二月初十日,首封永和王朱济烺去世,享年56岁,谥曰昭定。正统十一年(公元1446年)五月,永和昭定王嫡长子朱美坞袭封永和王,夫人丘氏进封永和王妃。当年十一月,朱美坞之弟朱美垾封为镇国将军。

明代的宗室看似风光,实质和圈养无异,连出城都要向朝廷请示。在这种大环境下,有些宗室寄情于诗书杂学,倒也出现了一批诗人、画家、音乐家乃至药理学家。但是世间万物有朱就有墨,也有相当数量的宗室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封国内横行霸道,引得民怨沸腾。而嗣封永和王朱美坞,即使在这些罪行累累的宗室之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正统十三年(公元1348年)九月,明英宗朱祁镇收到了一份来自于汾州府的密奏,主笔人即镇国将军朱美垾。里面对于其兄永和王朱美坞罪行的描述,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戊子,晋府镇国将军美垾奏其兄永和王美坞烝其庶母,乱其妹。致太原左等卫军舍八人入宫,同奸其宫人翠儿致死。又勒其妃丘氏与所爱者通,妃坚不从乃止。所烝庶母白氏生一子,诡云宫人所育,请名曰钟铗。兰英、刘瓘,俱以赂美坞,得为仪宾。—《明英宗实录卷一百七十》

明英宗朱祁镇剧照

对于朝廷来说,朱美坞的所作所为就是典型的“黩坏人伦,伤败风化”,或者换句话说,叫做十恶不赦。由于此事干系重大,英宗在征求了各地亲王以及在京皇亲的意见之后,做出了如下裁决:

永和王朱美坞削去王爵,降为庶人,留在北京居住。

二子朱钟録、朱钟铗一同废为庶人,打发去看守永和昭定王坟园。

永和昭定王宫眷及朱美坞妃眷等人仍于永和王府居住,每年赐养赡米五百石。

逼奸宫人翠儿致死的八名太原卫军舍依律处决,以行贿成为郡王府仪宾的兰英、刘瓘二人发配辽东铁岭卫充军。

朱美垾向朝廷检举揭发自己的兄长,目的不外乎是垂涎于永和王的爵位。但英宗只是命他以镇国将军的身份管理府事,并没有让他进封永和王。同时英宗还特意要求朱美垾善待自己兄长的宫眷和子女,到时候万一出了十分纰漏,可不要怪朝廷对他不客气。

府中事务,悉令尔掌管。且昭定王妃眷乃尔母属,丘妃亦尔嫂氏,皆宜以礼奉养,不许怠慢。钟録等本尔骨肉,皆宜视之如子,毋令失所。—《明英宗实录卷一百七十》

逆袭成功的朱钟铗

说起来在整个案件中最为无辜的,恐怕还是朱钟録和朱钟铗这兄弟二人。从年龄来看,此时的朱钟铗年仅5岁,朱钟録应该也大不了几岁。英宗让永和王妃丘氏等人居住在王府之中,却让他们两人看守永和昭定王坟园,对这两个孩子未免过于残忍。

此后很快爆发了“土木堡之变”,御驾亲征的英宗做了瓦剌人的俘虏。为了避免大明朝重蹈当年北宋“靖康之耻”的覆辙,皇太后孙氏果断下旨将英宗朱祁镇尊为太上皇帝,同时立庶子郕王朱祁钰为新皇帝。

景泰帝朱祁钰剧照

到了景泰六年(公元1455年),时任晋王朱钟铉向朝廷上奏,为两个堂弟求情,希望可以恢复其宗室身份“以承祭祀”。依笔者的判断,晋王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很可能是因为原本管理府事的镇国将军朱美垾已经去世且未曾留下子嗣。此事虽然是太上皇帝做出的裁决,但朱美坞毕竟罪孽深重,景泰帝朱祁钰思考良久,最终只是同意由朱钟録以庶人的身份管理王府事务。

辛亥,晋王钟铉奏:“永和王美坞先被镇国将军美垾讦奏其伤坏人伦等事,蒙降为庶人。其子钟録被累年久。乞略其父过,俾沾一命以承祭祀。”帝曰:“钟录仍为庶人,俾主事。今后恪守祖宗成法,如违必罪不宥。”—《明英宗实录卷二百五十七·废帝郕戾王附录第七十五》

对于兄弟二人来说,这是历史性的一大步。有了景泰帝这道旨意,他们就可以住回永和王府,不必在守在阴森的坟园之中。

夺门之变图画

景泰八年(公元1457年)正月十七日,在南宫蛰伏多年的太上皇帝朱祁镇趁着景泰帝病重,联合石亨、徐有贞等一众野心家发动政变,重新夺回了皇位。远在汾州的朱钟録、朱钟铗兄弟二人立刻意识到这是恢复自己宗室身份的绝佳机会。英宗本次复辟后本就有心拉拢人心,而兄弟俩的奏本也写得情真意切,让在冷宫吃了七年牢饭的朱祁镇颇为感同身受。皇帝陛下感动之余,下旨封二人为奉国中尉,算是承认了他们的宗室身份。

乙亥,命永和昭定王孙庶人钟录、钟铗俱为奉国中尉。先是钟录、钟铗奏父美坞以罪谪为庶人。时俱年婴穉,罔所知闻。即今家用贫窘,衣仓不给。乞念宗支,量赐一职。上以其情可矜,遂有是命。—《明英宗实录卷二百八十二》

英宗驾崩之后,皇太子朱见深继位,即明宪宗。这位宪宗皇帝从小饱经苦难,因此和他父皇英宗相比,远为睿智和宽仁。英宗复辟之后曾经制造了一起冤假错案,逼死了封国南昌的宁藩弋阳王朱奠壏。宪宗登基之后表态:“罪人不孥,罚弗及嗣”,让朱奠壏之子朱觐鐰袭封弋阳王。所谓的“罪人不孥”出自《孟子·梁惠王》,意思就是“治罪止于本人,不累及妻和子女”。

明宪宗朱见深剧照

此时朱钟録已经去世,管理永和王府府事的换成了朱钟铗。这位原本没有继承资格的“私生子”,现在阴差阳错成为了整个永和王府的唯一指望。因此在获悉朱觐鐰被允许袭封弋阳王后,朱钟铗果断向朝廷上奏,指出当年其父获罪之日自己年仅五岁,实属无辜,希望朝廷能够允许自己袭爵。笔者其实很有些疑惑,朱钟铗的生母其实是他的庶祖母,他哪儿来的请封资格?难道是因为几次皇权更迭,当年的丑事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反正无论如何,宪宗皇帝本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也破例允许朱钟铗袭封永和王。

钟铗奏:“臣永和昭定王济烺之孙。臣父美坞行逆,降为庶人。臣父得罪之日,臣方幼龄,未有知识。尝以此情上奏,伏蒙英宗睿皇帝悯念宗亲,赐臣今职。然臣尚念臣祖生受王者之爵,死不得享王者之祭,日夜忧惶。伏见皇上自即位以来屡赦天下,凡有罪犯俱蒙宥免。文武官员降调者,多复旧职。近时弋阳王亦以罪废,其子觐鐰陈奏,许令袭爵。谨援例以请。”上特允之。—《明宪宗实录卷六十二》

成化五年(公元1469年)十一月,朝廷命驸马都尉王增(宪宗皇帝妹夫)为正使,刑科给事中雷泽为副使,持节册封奉国中尉朱钟铗为永和王,夫人张氏为永和王妃。这位来历不明的私生子至此逆袭成功,使得中断了二十一年之久的永和王一爵得以重新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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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成化十年(公元1474年)八月十三日,永和王朱钟铗去世,享年31岁,谥曰顺僖。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在《明宪宗实录》给朱钟铗的盖棺定论之中,他的生母名字却变成了“刁氏”。难道这就是当年那位宫人的姓氏?可能是朝廷既然让朱钟铗袭封永和王,自然不能再承认他的生母其实是他祖父小妾这样一个事实吧。

朱钟铗为何能够逆袭成功?不可否认他的运气好得出奇。先是明英宗因为“夺门之变”开恩宗室,这才让他和兄长朱钟録摆脱庶人身份,成为了最底层的奉国中尉。接着明宪宗继位之后平反了一大批冤案,让朱钟铗借着弋阳王复爵的东风逆袭成功。而兄长朱钟録死得恰到好处,又成全了朱钟铗由奉国中尉进封郡王的神话。

附录:朱钟铗之后历代永和王。

成化十三年(公元1477年),永和顺僖王嫡长子朱奇淯袭封永和王,弘治元年(公元1488年)去世,谥曰荣怀。

弘治四年(公元1491年),永和荣怀王嫡长子朱表桻袭封永和王,正德十三年(公元1518年)去世,谥曰靖惠。

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永和靖惠王嫡长子朱知燠袭封永和王,嘉靖二十八年(公元1549年)去世,谥曰安简。

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永和安简王嫡长子朱新墥袭封永和王,隆庆六年(公元1572年)去世,谥曰庄定。

万历五年(公元1577年),永和庄定王庶长子朱慎镭袭封永和王,万历二十六年(公元1598年)去世,谥曰恭懿。

万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永和恭懿王庶长子朱敏霔袭封永和王,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去世,谥号不详。

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二月李自成义军攻破汾州,末代永和王朱求柱死于乱军之中,在此地繁衍了230多年的永和王家族就此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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