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农历阳历表(1985年)

本文系“雪域老兵吧”作者刘光福原创,未经同意,严禁转载!

1985年10月9日(农历8月25日),星期三。顶嘎一连卫生员韩志庚在岗巴营卫生所领取了一些常用药品。吃过早饭,他搭乘营里一辆解放牌汽车回连队,驾驶室内坐着顶嘎连队一名李姓排长和三连宋某某,“二楼”上坐着韩志庚(1984年1月从四川邛崃县前进镇入伍)和黄毅(1985年1月从四川南充入伍),韩和黄两人都是顶嗄一连的战士。从岗巴至顶嘎全程119公里,沿途经塔克逊相距31公里,塔克逊距查果拉22公里。

车辆行驶大约1小时就抵达塔克逊,驾驶员象往常一样,把捎带的信件、报纸送到二连连部后,又启程向顶嘎奔驰。此时,“二楼”上又增加塔克逊连队一名战士王明贵(1982年10月从四川省中江县入伍),三名战士入伍年限虽然不同,但都是相邻连队,现又同住“一层楼”,谈天说地,各有千秋,无不欢乐。

车辆爬上查果拉山峰,乌云密布,笼罩山顶,天空飘洒着稀疏雪花。查果拉距顶嘎还有66公里,人常说六六大顺,又是下坡路,从海拔5300多米下到4100多米,按车辆常规时速和公路状况,两个半小时左右应该到达顶嘎。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车辆行至托克拉山腰时,稀疏的雪花越飞越密集,越下越大,公路上从无雪到有雪,积雪有增无减,驾驶室的档风玻璃从明亮到模糊不清,启动雨刮器吱咔吱咔地左右刮开积雪,随后雨刮器从正常运作到停止运行,积雪太厚雨刮器刮不动,只有靠人从车门外拿着毛巾擦拭积雪,驾驶员才能看清公路情况。可谓:查果拉山路崎岖,乌云翻滚罩山冈。忽闻风雪迎面来,弥漫秋雪挡视野。

车辆艰难地下行到查果拉山麓与狮子山脉“狮子颈部”山坳接合部公路段时,公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车辆越行越困难,车辆的保险杠象推土机一样,把雪推着往前走,车轮快被雪吞没,车底盘的牙堡在雪地上拖成一条壕沟,白雪被烟雾熏成一条黑线。驾驶员也只有加起油门往前开,可走了一段,车辆保险杠再也推不动积雪,车轮也碾压不了积雪。三名战士只好下车,拿起园锹撮雪,撮一米算一米,车辆就向前行一米,天上的雪不停地下着,三名战士轮换奋力撮雪,车辆轰隆轰隆地紧跟随后,力争早点到达七道班或顶嘎。可就是如此慢慢地向前时,车辆突然熄火,驾驶员用脚轻踩、重踩、慢踩、快踩,连续地踩油门,都无法启动车辆,驾驶员看油表时,油表指针指向“0”了,车辆往返的汽油已耗尽。天又快黑了,他们所在位置距顶嘎还有约15公里,距七道班还有约5公里。他们6人到了“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山穷水尽的境地,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李排长只有叫韩志庚、黄毅、王明贵三人同行到连队报信,车辆无油,雪大被困,请营里派车前来营救。

韩志庚背着领取的药品箱及用一个军用水壶装满的酒精,他们三人在夜幕降临时,凭着韩和黄的记忆,估摸着往七道班方向走,只要到了七道班,就胜券在握。他们在夜幕笼罩着白雪茫茫的雪地里行走,寒夜的风更“疯”更猖狂,风雪席卷着山坞,吹得呜呜地响,犹如豺狼嗥嚎,恰似虎豹狂吼,震耳欲聋,疾风如刀割在脸上,疼痛难忍,“强盗”风偷偷地从脖子钻到前胸后背,从头冷到脚。苍天还发怒似地降着鹅毛大雪,他们三人在雪地里顶风冒雪地向前走,边走边爬,边爬边走,走与爬相结合,挪动左脚向前时,踩到雪地里吱咔吱咔地发出声响,脚根本踩不到地面,臀部就座在雪面上,手掌也挨着雪面了,又慢慢地挪动右脚向前,就这样连走带爬,伴随着饥饿,寒冷和此地海拔4700米左右高原自然恶劣的气候,风雪交加地袭击他们,摧残、折磨他们,饥饿也越来越明显,死神也在逼近他们。

韩志庚、黄毅、王明贵三位战士在雪地里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留下多少足迹雪坑,纯属凭着毅力与死神作斗争。韩对黄说:“我实在很累了,走不动了,头昏得很,天旋地转的,胸口也闷,肚子饿得很,不想走了。”黄说:“韩老兵,要坚持走,来,我牵着你走,那怕慢慢地走,也不能停下来。”韩说:“我的双脚板和脚趾好象失去了知觉。”黄说:“真的吗韩老兵?”韩说:“真的。”黄毅立即叫韩志庚拔出双腿坐在雪地里,黄脱掉韩的胶鞋和袜子,将双脚偎依在自己的胸脯前,将自己的温暖一边传递给韩的双腿,一边顺手抓起白雪揉搓韩的脚腕、脚背、脚尖、脚掌等骨节肌肉,增加血液循环,尔后取下韩背上的酒精水壶,扭开水壶盖,将酒精到在左手心里,从脚碗揉搓到脚掌,就这样反复揉搓,使韩的双脚恢复知觉,然后穿上鞋袜,继续前进。

黄对韩说:“韩老兵,要下定决心坚持走,不怕寒冷斗大雪,实在不行,我就是背,或者拖,也要把你拖到七道班,决不能把你留在雪地里,现在我们三人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谁也不能扔下谁。”韩走不动时,黄就咬着牙,以超人的毅力用双手围着韩志庚的腰部,在雪地里拖着走,拖一会儿,黄毅又用酒精揉搓韩的双脚,就这样走走停停,又揉搓韩的双脚,直到一水壶酒精用完为止。黄毅只有一个信念,只要我在,无论如何也要把韩老兵拖到七道班,决不能让他躺在雪地里,以防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三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在白雪弥漫山冈,在雪地里与狂风暴雪作殊死搏斗,与死神抗争,同时体现出在艰难困苦,生死关头,战友间不是血缘亲兄弟而胜似血缘亲兄弟的真挚感情,天长地久。

韩志庚、黄毅、王明贵三名战士在齐腰深的雪地里,在狂风伴着暴雪的夜晚,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终于迎来黎明的曙光,能看清远近大(小)山冈全被大雪覆盖,看见了七道班距他们还有几百米,看到了七道班房屋上烟筒冒着白色炊烟徐徐升空,三名战士心中的希望也随之上升。

他们三人在雪地前行移动的黑影,被道班早起“登东”的工人发现,呼喊道班工人们去雪地里救援金珠玛米,才将他们三人牵的牵,扶的扶,接到家里,烤火取暖,到上热气腾腾的开水、稣油茶,三名战士由衷地感动得热泪盈眶,双手合掌于胸前,只是连声说道,吐及气拉(表示感谢),我们终于可以活着回连队了。

十日下午营里来了两台牵引车把车拉回营里,同时三名战士随车返回到岗巴营里。

随后营里将韩志庚、王明贵送往日喀则陆军第八医院治疗(黄毅未被冻伤)。韩住院半年多时间,双脚十根指头被截掉,走路没有脚指的抓力了。王明贵有三根脚趾未保住。

回忆当年:

昼夜梨花降不休,片片飘落覆山坞。雪虐狂飙恐怖声,风刀霜剑刺骨寒。

惊涛骇浪何所惧,生死患难化险夷。弥漫雪地扶相行,手足情深记心间。

作者简介: 

刘光福 籍贯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1972年12月入伍,在西藏日喀则边防服役16个春秋,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连职干事,连政治指导员,驻岗巴县56206部队副部队长转业返渝。转业就职于重庆市石柱县建设银行支行至光荣退休。长期从事思想政治工作,亲历西藏边防“十年浩劫”中期和新时期建军之初的峥嵘岁月。“青春无悔、赋闲怀旧”,律诗、随笔等“思念战友,追忆边防”的真情流露,被军地友人广泛称赞……

作者刘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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