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人间地狱梨泰院)

作者|杜都督 闫如意 编辑|米利暗

这是一场震惊世界的惨剧。

上周六,超过10万年轻人,涌入了韩国梨泰院参加万圣节活动

——这里,聚集了许多网红餐厅和夜店酒吧。

韩国年轻人都十分兴奋,因为疫情梨泰院已经两年没有举行过万圣节活动了,而今年,由于禁令放松,他们甚至可以不戴口罩在这里狂欢。

但谁也没想到,在越来越亢奋的人群里,逐渐拥挤的街道上,正在酝酿一场惨剧……

图源:The Korea Herald

没有人知道意外是如何发生的。

但最终,在一个18平米的空间的陡峭坡道上,挤进了300多人。

有人摔倒之后叠在最底部,后面的人继续推搡,中间的人悬在半空,而摔倒的人身上叠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以致于,救援人员到来的时候,不得不把人“拔”出来。

但却由于太过紧密,根本拔不动。

人群里开始有人被挤压、踩踏,以致于窒息、心脏骤停……

这场万圣节的踩踏事故,最终造成了154人死亡,其中有4名中国人。

这是继2014年世越号沉船之后,韩国出现最大规模的人员伤亡事件。

这场血色万圣节,把一群鲜活的年轻人变成了躺在地上盖着蓝布的尸体。

在他们的遇难地,人们摆满了鲜花、米酒和糖果。

而每个死里逃生的人,都不愿再回想那个人间炼狱……

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国女孩“仙芋球”是晚上九点半到梨泰院的。

她和朋友一起,都好奇梨泰院的气氛,本来计划打算拍拍照溜达一圈,玩一个小时就回去。

但是29号的人远远比想象的还要多,人流挤着她和朋友涌进小巷。

突然,前面的人猛然倒下了,倒了一两排,她和朋友都被压倒,夹在中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身边都是被挤压着的人。

有女孩上一秒还在喊救命,下一秒很快就窒息了,她的脸离自己非常近;

身后一位男孩开始吐血,吐了她一身;

在狭小的地方和闷热的空气中,她眼看着身边连着三个人接连死去。

恐怖和绝望袭来,她拼命伸长脖子,凭着本能努力呼吸,就为了让自己再多吸一口气。

“仙芋球”说:

“当你身边接连死去三个人,你还跟他们身体贴身体,脸贴脸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了。”

绝望,恐惧,这是当时所有身在其中人的切身感受。

而把视线拉得更远一些,将目光投至到整个梨泰院的小巷,就会发现这里的惊悚和死里逃生,只是当时混乱情况的一个切片。

而整个梨泰院小巷,就像一个人流瓶颈——

图片来源:新京报

仙芋球所在的事故发生地点,是地铁出口的一条不到4米宽的下坡路。

当晚10点多,大批人流开始挤进小巷,人越来越多。

有人拍照,有人游玩,开始还能正常行走的小巷变得格外拥堵,游客摩肩接踵,不同方向的人开始相互阻挡。

突然有人摔倒,很快摔倒的变成了一片人,无数人堆叠着无数人。

有人向前涌,前面的人又推回来,情况开始失去了控制。

有人呼吁游人不要推搡,但许多人继续向前推,踩在前面人的身上,被压在下面的人已经无法动弹,只能痛苦地大喊救命。

有的博主当时正在视频直播,本打算记录欢快的镜头,记录下了这惊悚的一幕:

图源:우우

所有人全部挤在一起,人的周围都是人,没有任何空地,人们身体紧紧贴着身体,手臂牢牢靠着手臂。

高大的男人还能探头,矮个女孩被人流推到前面人身上,她的口鼻埋在别人衣服里,挣扎着仰头呼吸、尖叫,但身边人实在太多。

前几秒钟她还能恐惧地尖叫,后面肉眼可见地呼吸不畅,声音微弱,神志涣散……

这样的环境下,即使口鼻没有被塞住,但是在人极度拥挤的环境下,人的胸腔也无法起伏,最后二氧化碳中毒导致昏迷,最后因为窒息缺氧死亡。

有人听到下面在喊,“下面有个女孩”,但在狂欢的氛围中,在极度吵闹、极度兴奋的环境下,后面听不到前面人的叫喊,人流依旧在向前涌动。

图源:@siraji noorani

在这个5.7米长,3.2米宽,大约18平方米的斜坡空间里,挤了大概300人。

在伤亡最严重的地方,据韩国警方估计,有人的身上叠了6至7层……

终于,10:15分,消防部门终于接到了好几起心脏骤停的电话,但是即使警方和消防赶来,也无济于事。

很多人在警方赶来前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而面对层层叠叠的人墙,即使用尽力气“拔”,里面的人依旧纹丝不动……

警察和消防控制住场面,艰难疏散一些人后,梨泰院小巷里呈现出地狱一般的景象。

地上躺着都是人,警戒线内,消防员和围观群众一起,给做着心肺复苏手术;

另一侧的地上,遇难者被排列整齐,身上被盖上黄色的毯子,脚上没有穿鞋;

而在另一角,一批鞋子、书包、衣服混在一起,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再回应的主人;

救护车,黄色的布,担架,哭喊声……

真实的死亡,和游客脸上刻意画上的血腥装饰相互比衬,一切都显得无比讽刺。

有当天刚满25岁的男孩,原本只是想庆祝自己的生日,和朋友一起去了梨泰院。

从此,他再也没有出来,永远地停在了25岁。

有寻找女儿的父亲,他原本叫女儿一起吃饭,孩子说她和朋友约在梨泰院玩,从此就没有了回音。

他发出的那条“爸爸在梨泰院”的短信,至今标记着“未读”。

19岁的韩国女孩率雪艺,原本想和男朋友一起,度过服兵役前最后一个万圣节。

最终男友大哭着给雪艺妈妈打电话,说她被压在了人群里,他用力拉了她一个小时,哪怕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她拉出来……

这次踩踏事件的死者中,女性有98人,男性56人。

遇难者里甚至有未成年人,包括1名初中生和5名高中生。

这些年轻的男孩女孩,都是别人的儿子、女儿。

他们的青春图景正在徐徐展开,他们都有无限美好的未来。

只是在这一天,鲜活的生命,都被画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休止符。

他们原本有3次机会可以活下来

灾难中原本也有几分生机。

可偏偏,都被忽视了。

作为“摘掉口罩的第一个万圣节”,梨泰院的人流密集程度早应该有预期。

而就在整个梨泰院,这个聚集了10万人的活动现场,却只布置了200人的警力维持秩序,大多数都安排在主干道上协调车辆出入。

而根据CNN报道,韩国内政和安全部长李相明表示,周六当天,他们预计梨泰院不会有比往年更多的人群,于是只派驻了“正常规模”的警力,相当一部分的警力被调往了首尔另一区域——那里,有人在举行抗议活动。

警力准备不足,是悲剧发生的最大风险因素。

悲剧发生后,短时间内的旁人的冷漠,又断绝了一些人的生路。

在拥挤的人群中有人绝望求生,爬上了路边的灯带。

还有人翻越栏杆向沿途的酒吧、夜店求助,希望能进入商铺躲避人群。

很很多人都遭到了拒绝。

中国留学生张欣当时被人潮挤到了台阶的边缘,台阶的尽头是一家酒吧的入口。她哭着央求酒吧的老板放她进入,可老板的回应是:

“酒吧已经停止接待新客人了,你们进来会影响生意。”

他在张欣面前关门上了锁,还派了两名酒保站在门前把手。

隔着玻璃门,张欣看着酒吧里灯红酒绿,谈笑风生,还有人拿着手机对外录像,酒吧外人们相互拥挤、尖叫、窒息、仓皇求生。

场面无比讽刺。

后来,张欣在社交媒体上看到有人翻墙试图逃离人群进入酒吧,酒保却对他们的破口大骂:让你们上来,我们就没法营业了。

他们的对讲机里,收到的指令是:“只要上来的,都挡在外面。如果他们不下去,就把他们扔下去。”

在人群中绝望的人们,最后活着的希望,就只剩下等待警方救援了。

可在事故发生的初期,最黄金的救援时间,由于现场人群拥挤,梨泰院附近交通瘫痪,警力和救援人员无法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

有当时在现场的中国留学生说,由于当时现场的人太多了,手机信号基站崩溃,很多人看到警察、医护人员,都以为是节日cos的一部分,根本无法意识到当时发生了什么,更别提给他们让路了。

被压在人群中的人,生生等了一个多小时,不少人在等待的过程中,窒息死亡。

最后的求生机会,又被错过了。

警力维护、人性互助、灾难救援,但凡有一个在线,都不至于酿成如此惨痛的结果。

可偏偏,在一个属于快乐和狂欢的节日里,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更讽刺的是,警车救护车终于赶到现场,楼下在警笛的映照下在心肺复苏救人。

楼上的酒吧里轰鸣的音乐声仍旧不断。

在救护车面前,在警笛的映照下,还有不明真相的人在蹦迪。

魔幻现实,不外如此。

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悲剧发生数小时后,梨泰院的人们逃离现场,外界的人们终于意识到了这场悲剧有多残酷。

人们回过头去看这场灾难,发现了诸多疑点,关于灾难到底是如何开始的,众说纷纭。

1.有人故意推搡

韩国社交网站上,有梨泰院事件的幸存者回忆。

当时,在拥挤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几个20多岁的男子,其中一人带着兔子发带。

他们一边大喊着“像狗一样发疯吧!孩子们!推吧!”,一边在人群中用力推搡。

整个人群像一个被石头溅起的浪潮一样,晃动了一下。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人群,被一群疯子压垮。

人们被推搡着相互碰撞、倒下,最终在坡道的最下方,相互堆压。

悲剧由此酿成。

2.致幻糖果

也有传言称,事故发生当晚,在梨泰院附近有人分发糖果,糖果中含有违禁成分,导致人们神志不清,造成踩踏。

就在28号,梨泰院地区曾经发布过相关毒品的警告。

有当时在现场的中国留学生,表示自己确实收到了陌生人送的糖果,在索要糖果的万圣节,收到糖果原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

她并没有防备,当时也准备吃掉糖果,但因为没能撕开包装,才作罢。

在梨泰院事故发生的第二天,中国驻韩国大使馆发布了一条推送。

文章中,提醒在韩中国公民“警惕陌生糖果及饮料”。

3.传闻有明星在坡道下出现

而据韩联社报道,事故的发生时间是在一起传言传开之后。

当时,有谣言称在某家酒吧看到了著名歌手,而传言中歌手休息的地方,正是最终酿成惨剧的小巷。

有推测是谣言传开后,人们蜂拥而至,短时间内大量聚集。

再加上酒水倾洒,地面湿滑,小巷坡度又十分陡峭,有人摔倒,才导致了悲剧。

事实究竟如何,至今韩国警方仍在调查中。

悲剧已然发生,如果不幸遭遇踩踏事件,我们该如何自救?

1. 不要惊慌、尖叫,保存体力

2. 千万不要弯腰提鞋或者捡东西,保证身体重心稳定避免摔倒

3. 顺着人流方向,不要逆人群走动,如果有条件,尽量往人群边缘移动,避免进入人群的最中心。

4. 在人群中时,双臂保持拳击姿势放在胸前,保护胸腔的扩张空间,防止窒息

5. 尽量避免摔倒,如果摔倒,要第一时间爬起来,如果做不到,立刻双手虚握拳,置于头部下方,双腿迅速蜷缩到胸前,缩小踩踏面积,并给胸腔留出空间,同时寻找机会爬出人群。

6. 如果不慎被踢倒侧卧,为保护肋骨,则需要上侧手臂顺着身体保护外侧肋骨,下侧手臂保护头部,并寻找机会恢复俯卧姿势。

当地时间10月31日下午14:00,梨泰院踩踏事故遇难的154人,全部身份都已经确认。

其中有11人,甚至才10多岁。

他们中,有的从忙碌的学业中抽出身来,想要享受这个难得不用带口罩的万圣节;

有的想跟男友甜甜地约会,度过一个快乐的节日;

有的只是跟着自己的孩子,来凑一凑年轻人的热闹……

他们是孩子,是爱人,是父母,就在告别家人,愉快的走向梨泰院的时候,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却在这一场无妄之灾中,给家人带去了无尽的伤痛。

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希望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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