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白马(梦里的)

童年

建军五岁就没了爹,是娘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在他脑海里对亲爹唯一残存的印象,就是有天爹把他扛在肩头在地垄上狂奔。

那时,田野里满是不知名的野花,青蛙在田里鸣,鸟儿在枝上叫,他也在亲爹驰骋的肩上开心的笑……

建军娘是个很倔强的女人,爹死后她一直没有改嫁。家里尚有六亩薄田,三间茅屋。这成了她支撑这个家的最后一点底气。她没日没夜地劳作,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就回来纳鞋底、做手工,逢初一、十五镇子的集市就拿去卖钱。院子里还养了一些鸡和两头猪。

建军他爹刚死的那几年,也有不少媒婆给她牵线;村里也有不少男人见她能干,也想和她搭伙,但都一一被她拒绝了。

虽然建军娘过得很苦,却一直溺爱着建军。她从不让建军干重体力活,她常对建军说:“儿啊,你就好好读书,只要你有出息,娘就是再苦再累也值!”

开学

新学年开学了,班里却来了“不速之客”。这一天,同学们都穿上了崭新的衣服,背着崭新的书包,蹦蹦跳跳地来了。分到新班级后都一脸兴奋的坐好,等待班主任老师点名。

点名刚结束不久,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向班主任招手示意,班主任随他出了教室,半晌才回来,在她身后跟着建军:“同学们,现在我向大家介绍我们班的新同学——刘建军,大家欢迎!”

同学们像参观外星人一样,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位新同学。绿上衣、蓝裤子,而且明显是大人衣服改的,很不得体。手肘、膝盖和衣领处都磨得泛了白,脚上黄胶鞋的侧面还打着补丁。

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建军母亲下跪苦苦哀求校长,这才减免了建军的学杂费,圆了他的求学梦。

才艺

那时的同学之间,不像现在的孩子门第观念那么强。没几天大家就玩在了一起。建军傻傻的像块木头,他很少笑,但还是喜欢和大家一起玩,他喜欢托着腮听大家讲故事。

庆元旦班会前,班主任要求每名同学都要准备一个节目,形式不限:或唱歌、或跳舞、或手工制作……大家都精心准备了一番,班会当天大家把桌子拼成一圈,开始猜谜语、击鼓传花、表演节目,好不热闹。

轮到建军表演节目时,他腼腆地从课桌里拿出一张大大的白纸展开,原来上面是他花了三个晚上画的一幅西游记漫画,正是唐僧骑白马去解救五行山下孙猴子的那个桥段,同学们看了,一下子都被震惊了!连连惊呼:“哇!太好看了,建军你真棒!”

后来,同学们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刘画家”。美术老师也直夸他有天分,是个画家的好苗子,所以每次都会单独点拨他一番。再后来,很多同学就跑过来向他索画:比如让建军在自己新包的书皮上画个蓝精灵,或是在书包上画上二龙戏珠……建军也是有求必应,没几天就让大家满意的合不拢嘴。

变故

马上中考了,建军家里却出了事。平时建军成绩一直在班里是前几名,马上中考了,大家都觉得他一定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可老天仿佛跟他开了个玩笑,就在中考前的两个月,建军家里出事了:他娘在干农活时突发心梗跌进河里,捞上来时,整个人都泡发的不成样子,建军趴在他娘耳边哭啊、喊啊,嗓子都嘶哑了,可他娘再也没有醒来。

同学们再次看到建军时,是他大伯陪他来的,他带着重孝,两只眼睛肿得厉害,他是来办理退学手续的。他娘死后,大伯收养了他,办了退学手续就带他去南方打工了。

尾记

多年以后,据说有人在深圳看到过建军,传言他随大伯去南方打工后,并没有放弃学业,而是一边打工一边参加夜校,并顺利通过了成人高考。

现在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高管,在深圳买了房子,娶妻生子定居在了那里。如果真是这样,相信他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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