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自辛亥革命之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全省政柄均为军阀势力相继篡夺,其中以兴义系军阀统治时间最早、最长。袁祖铭乃是兴义系军阀中继刘显世、王文华之后总揽贵州军政大权、并引导出桐梓系军阀的一个重要角色。　

袁祖铭

家庭背景

袁祖铭(1889-1927)，号鼎卿，龙广镇五台人。个高体壮，近视，肤白，喜留金黄八字胡，有“银面金须将军”之雅号，袁家祖籍湖北省施南府宣恩县。清嘉庆初年,袁祖铭的高祖袁明朝来到贵州省安龙,便择地卜居于安龙县龙广的五台山,经营农业。五台山层峦叠嶂,险峻异常,山下平旷,田土肥沃,本为布依族人民世代所居。袁祖铭的曾祖袁世龙,悍慓勇武,体力过人,他不甘心仅在山上垦植荒地,对山下田土早已垂涎。袁世龙遂占据山林,收罗亡命,设卡守税,劫掠财产,做起了称霸一方的山大王。

清咸丰、同治年间,各族人民因不满当地官吏、豪绅以及地主恶霸的残酷压迫剥削,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大起义。知府胡霖澍在遭受起义军的沉重打击下,垂死挣扎,传檄地主、豪绅大办团练,妄图用地主武装来扑灭起义军,挽救危局。袁世龙为保护自己的财产,为继续掠夺更多的田地,便纠集游民,编练乡团,被知府胡霖澍委为五台山团总。受委之后,袁世龙在五台山筑起寨栅,垒修屯堡,派团丁把守,一面与起义军作战,一面乘机掠夺附近村寨人民的财产和田地。在一次与起义军作战时,袁世龙被起义军的土炮炸死。

袁世龙死后,袁祖铭的祖父袁绍先继任团总。袁绍先同其父一样凶悍,但又较其父奸滑、狡黠。五台山团练比兴义下五屯刘官礼团练力弱,刘氏兄弟在参与镇压起义军过程中,乘机扩大势力,侵并弱团。袁绍先处于起义军与官军、强团之间的夹击中,他便采取临机应变、虚与委蛇的策略,坐山观虎斗,以坐收渔利。当起义军在军事上顺利进展时,他为保存实力就假投起义军,悬挂白旗(起义军旗帜;在起义军失利、官军进逼时就竖起红旗(官军旗帜);当刘官礼团练与之争夺时,便凭险固守。提督周达武在残酷镇压了这次轰轰烈烈的农民大起义后,即下令查办投顺过起义军的地方乡团。刘官礼为了扩充势力,独霸一方,便密控袁绍先忽而红旗,忽而白旗,反复无常。周达武即令安义镇总兵何世华查办五台山团练,何又遣游击李汉元率军进击五台山。袁绍先退走黔桂边界,其部属吴金龙等暗投李汉元为内应,遂击破袁绍先。袁被擒至贵阳处斩,袁绍先被处决后,其家产悉被籍没,袁氏二十多年来所劫掠之田地、财产,一旦之间化为乌有。袁刘两家也成了世仇。

袁绍先被处死的消息传来,其妻蔡氏闻讯自尽,其子袁廷泰(字干臣),时仅四岁,由庶母李氏抚养。袁绍先被处死的消息传来,其妻蔡氏闻讯自尽,其子袁廷泰(字干臣),时仅四岁,由庶母李氏抚养。袁廷泰逐渐成了龙广富户后,又谋求取得绅士资格。他施展手腕,结识了当地几位颇有势力的乡绅、富户如贺成高、王凤仪、何兴斋等人,逐渐参预地方行政事务。由于他做事干练,诡谲刁狡,深得兴义府知府石廷栋赏识,遂委以“西区团总”之职,又将西区诉讼事务交他全权处理。光绪末年,清廷慑于革命潮流,被迫宣布预备立宪,诏各府县设置议会,袁廷泰又一跃而为兴义府议会议长,成了绅士班头。

军校学习

袁祖铭(字鼎卿)、生于清光绪十五年(一八八九),系袁廷泰的长子。他自幼即由袁廷泰送至安龙城中熊兆周私塾就学。熊兆周是清光绪中兴义府著名的程朱道学家,门徒众多,盘江八属皆有学生前往受业。袁祖铭接受的“庭训”是立志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学习程朱经典后,深得“外儒内道”之术,学会了虚伪狡诈的一套。稍成年,袁廷泰让他好兵习武,鼓励他学习打猎以壮其胆识。清末,袁祖铭到贵阳考进陆军小学,毕业后与王慎一(晴隆人)等人赴湖北武昌投考陆军中学,因眼睛近视未考上。王慎一虽被录取,但不愿单人留鄂,与袁一道回家。1910年,兴义县土豪刘显世家族为了扩充势力,办了一个“体育学堂”,意欲训练部伍。刘显世的外甥王文华由贵阳优级师范毕业后回到兴义,在体育学堂任教习。王在贵阳读书时因盘江八属同乡关系,与袁祖铭、王慎一交往甚密。刘显世嘱王文华物色教习,王向刘推荐了袁(祖铭)、王(慎一)二人。刘显世耽心袁、刘两家有世仇,恐养虎贻患。王劝说:“方今天下纷扰,正是英雄崛起之时,要想成就大事,必须网罗人才。袁鼎卿正是有用之人,现蛰伏乡里,郁郁不得志。今以礼遇,他年若有造就,必定会感恩戴德的。”刘显世这才首肯。王文华即函告袁祖铭、王慎一二人到兴义共襄其事。刘氏体育学堂有学生一百余人,系由“靖边营”中挑选而来,编为一大队,下分四小队。刘显世揽总,王文华、袁祖铭、王慎一、鄢鼎三都分任各队队官。

屡立战功

一九一一年,武昌起义爆发,贵州以张百麟领导的“自治学社”,联络新军酝酿起义。巡抚沈瑜庆与宪政党相勾结,密电刘显世驻防兴义的靖边营到贵阳镇压起义军。刘接电后,即率领体育学堂学生及营兵共五百人兼程赶往贵阳。王文华时为前队队官,袁祖铭为前队哨官。迨行至安顺,贵阳起义已告成功,刘显世见大势已去,遂转而表示拥护新成立的军政府,张百麟丧失警惕,竟同意刘率队进驻贵阳。一九一二年二月,宪政党人勾结滇军,借助刘显世的武力发动武装反夺权,自治党几位首领不死即逃,贵州政权落入军阀唐继尧与刘显世之手,当时,袁祖铭也被擢升为营长。

一九一五年,袁世凯在北京称帝,举国上下舆论哗然。蔡锷通电各省,反对帝制,宣告云南独立,拥护共和。当时,刘显世受袁世凯封为男爵,其兄刘显潜(贵西道尹)亦受袁氏封为贵州巡按使,开府于兴义。当云南首义电讯传来,王文华却力排众议首谋响应,刘显世迫于军心民情,一月之后乃宣告贵州独立。一九一六年春,王文华率黔军一、二、三团入湘参加讨袁。袁祖铭时任一团一营营长,凭着他的勇猛凶悍,初次出师即在湖南晃县打败北洋第六师师长马继增部,以后便常充黔军前锋。一九一六年,袁世凯在全国一片讨袁声中死去,护国之役结束。黔军编师,袁祖铭升为黔军第一团团长,驻防川、湘、黔交界处。

一九一七年,北洋军阀张勋等迫使黎元洪解散国会,废弃《临时约法》,孙中山先生在广州成立护法政府与北京政府对抗。唐继尧与刘显世接过护法旗帜,出兵湘西、川东。黔军总司令王文华任命袁祖铭为第一纵队司令,率军进攻重庆。袁在黄角垭打败北洋军李炳之,入重庆,乘胜攻成都,迫使川督刘存厚逃奔陕西,从此,袁祖铭声威大振,名噪西南。他深得其父处世秘诀,善假“仁”“义”之名笼络部众,他深知自己位卑职浅,要取得更大权力必须首先宾服黔军部将。因此,当黔军别部受阻时,他驰赴救援;缴获的粮饷弹药也分出部份给其余部队。行军中他命士兵背负死亡将士灵位,每战之前则装模作样地祭祀一番。他的这番功夫,果然奏效,黔军李蕴奇等六个团长联名电请刘显世和王文华说:黔军声威远在川、滇诸军之上,皆赖袁祖铭作战功劳,而袁的职务仅是团长,在川、滇诸司令、军师长面前颇有赧色,黔军将士皆不服气。因此,请升袁祖铭为黔军副司令。王文华深知袁祖铭阴怀野心,不愿久居人下,对袁一直存有戒心。于是,严电申斥了李蕴奇等人,不准所请。坐镇贵阳的刘显世,因见王文华在四川军事发展迅速,恐难驾驭,为遏制王的势力,便改任袁祖铭为黔军第二师师长,以分王文华兵权。王急速采取措施,以整顿部伍为名调各部队还驻重庆。二师师部组织不久便遭解散,王改任袁祖铭为总司令部总参议,夺去了袁的兵权。袁暗恨于心。

投靠北洋军阀

滇、黔军久屯四川,不免与四川军政当权者产生利害冲突,川军总司令熊克武欲驱逐滇、黔军出川,遂于一九二O年三月,向驻渝黔军挑起战事。王文华军还击不利、屡被川军打败。王文华无奈、只好重新起用袁祖铭为“前敌总指挥”。袁受任后连战皆捷,攻下简阳,再克成都,迫使熊克武退守川北。事后,王文华仍令袁祖铭回任总参议职务,袁见王始终是阻挡他的晋升阶梯,愤恨万分,必欲除之而后快,袁又恐王文华加害,决意另谋出路。于是,以其父患肺病,拟回家视疾为名,向王文华告假。王文华此时正谋划倒刘显世,恐袁在身边有所妨碍,遂同意袁离开。

王文华率黔军在四川作战,声誉日高,引起刘显世的猜忌。他一面令其兄刘显潜另组游击军防止王回黔;一面电商云南唐继尧,要求遏制王文华的发展。唐继尧以滇黔联帅的名义派滇军将领韩凤楼接替王文华。王闻讯后决定先发制人,回师倒刘。为避免被人指责“部下逐长官、外甥赶母舅”的恶名,他便任命卢焘代理黔军总司令回黔夺权,他本人借口养病前往上海,终于演出了震惊全省的“民九事变”。

此时,袁祖铭正在上海。王文华在沪与袁相遇,即派人与袁明里周旋,暗地监视。袁不敢再逗留,遂潜赴北京,寻找门路,投靠北洋军阀。到北京后找到了刘显治(刘显世之兄、为显世派驻北京代表),通过刘会见了靳云鹏及其走狗潘复,谈及西南形势,袁说王文华追随孙中山先生,把持西南,使其不得伸展,希望除王而后安大西南。此意正中曹琨、靳云鹏二人图谋染指西南的下怀,对袁的打算百般赞赏。袁祖铭得到北洋军阀的口头许诺后,便与刘显治合谋,派其亲信何厚光、张克明在上海刺杀王文华。何、张二人在上海“一品香”旅馆门前将王文华打死。于是,靳内阁拨款三十万元(以八折领、实得二十四万)给袁,令其回贵州收拾黔政。并电嘱两湖巡阅使王占元助袁回黔。一九二一年夏秋之交,袁南下在武昌成立了“定黔军”总指挥部。

王文华被刺杀后,贵州局势陷于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中,黔军中五个旅旅长谷正伦、何应钦、张春圃、窦居仁、胡瑛,他们勾心斗角,互争雄长,卢焘不能统率。袁祖铭本欲假道湘、川入黔,但遭到湖南省长赵恒惕及四川督军熊克武的拒绝。假道不成,便日夜与张彭年策划,又找靳云鹏设法,靳亦无可奈何。此时,袁廷泰到了武昌与袁祖铭赞划,授其子定黔方略。要他利用作战的威名、袍泽的关系,私人的情感,分化五旅,为其所用。为要收买贵州人心,拉拢黔军将士,袁祖铭首先发布了一篇《告黔省同胞书》。这篇文告将贵州自“民九事变”后,社会不安,匪盗横行,经济凋敝,人民不满的状况,一概归罪于王文华。声称他自己将起兵吊民伐罪,救民于水火,以此争取人心。袁氏继而发布《定黔军讨逆檄文》,《再告黔省同胞书》及《定黔军誓词》等文告。

主政贵州

当时,黔军内部有了新的变化,谷正伦受孙中山先生委为中央直辖黔军总司令,王天培被委为第一混成旅旅长,彭汉章为二旅旅长,吴传薪(接替胡瑛)为三旅旅长,均在桂林一带集结、待命北伐。谷正伦素具野心,志在夺取黔政而无意北伐。王天培、彭汉章等人早已对谷不满,二人与袁祖铭是拜把兄弟,关系密切,吴传薪与袁的关系也很好。袁祖铭派人与他们联络,数人遂转而拥袁。袁又联络了窦居仁旅的毛以宽团,张春圃旅的张东之团,以及驻扎湖南洪江的王小山部,黔军五旅悉被袁氏瓦解。袁祖铭见时机成熟,于一九二二年一月起身至洪江。王天培派营长傅晋廷率队迎护,袁即率傅营取道镇远,与毛以宽团会合为中路;王天培、彭汉章率部由榕江经独山为左路;王小山趋铜仁为右路,三路定黔军齐向贵阳进发。一九二二年三月,袁祖铭顺利到达贵阳。四月三日,卢焘辞去总司令职。二十一日,袁祖铭被推为定黔军总司令,攫取了贵州权柄。八月二十二日,靳云鹏内阁任命他为贵州省长,“定黔”之举遂告成功。

贵州自“民九事变”后,派系纷繁,官僚、政客各萌异志;大小军阀虎视眈眈。整个政局危机四伏。袁祖铭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在权力分配上采取缓和各方矛盾、溶汇各派人物于一炉的手段。他上台后首先解散“省议会”,继而改组“省公署”,重新调整人事。省署机构中既有自治系的周素园、平刚、李小谷、詹灵枢;又有宪政派的任可澄、陈廷策、何季刚、丁宜中。此外,还有无派系的张彭年。军队中,他升王天培为“定黔军”第一师师长,彭汉章为第一混成旅旅长,吴传薪为第二混成旅旅长。其他拥戴有功之人,亦分别委以旅长、梯团长等职。袁为了扩展势力,又积极招募军队,军事编制大大超过刘显世时期。财政方面,由于大小军阀频年战争,农村残破,百业俱废,财政枯竭。袁祖铭为开辟饷源,竟采取饮鸩止渴主张,在鸦片烟上打主意。他在刘显世、王文华开放烟禁的基础上,加两倍抽收烟税,由直辖的筹饷局负责办理。此令一行,农村普遍种烟,粮田被烟亩侵夺,粮食锐减;人多染上烟癖,劳力丧失。烟毒不仅泛滥于本省,还祸及湘、鄂、粤、桂。其筹饷的另一措施是规定食盐专卖,派人由广西、云南、四川等处运来后售给盐商。另外,又设官办运输处,派遣军队驻扎沿途各重要处所,以便随货护运,抽取保商运费。袁祖铭委任其同乡亲信何厚光为省“筹饷局长”兼“贵州西路保商各营统带”,直接控制军饷收入。滇、桂、黔三省交界处的几个厘局收入,全由何氏委其亲信收取,断绝了刘显潜军饷的来源。袁祖铭增兵扩饷的结果,使本来就衰退落后的贵州经济濒于崩溃。

五省联军总司令

刘显世在“民九事变”后跑到云南,乞求唐继尧助他回黔。由于云南发生内乱,唐继尧被顾品珍赶跑,无暇顾及贵州。一九二二年,唐继尧回云南执掌权柄后,即派参军马致祥到贵阳探测袁祖铭的态度。袁早已怀有称霸西南之野心,对马不甚理睬。唐继尧认为袁祖铭蔑视他,遂决意支持刘显世回黔,唐假意与袁表示亲善,信使往来频繁,使袁不作戒备;一面则令滇军分二路侵黔。一路滇军约三千人由唐继尧之弟唐继虞率领进入兴义,另一路三千人,由滇中著名匪首吴学显率领入盘县。唐继尧虚称滇军假道入桂系收编溃军,进入黔境后,则公开声言护送刘显世回黔主政。黔军当时分防各地,一时不及集中,滇军遂长驱直入。刘显潜和黔军第四旅旅长刘升昌率队以盘江八属叛应,滇军逼进安顺,袁祖铭仓卒调队应战失利。一九二三年三月十二日袁放弃贵阳出走贵定,继而入川。刘显世再次登上贵州省长宝座。但是,军政权柄均操之于唐继虞之手,刘只有垂手听命而已。

袁祖铭率黔军万余人到达四川,奉吴佩孚之命加入四川内战,助杨森、邓锡侯攻熊克武。袁被委为“前敌总司令”,统率北洋系在川之部队,名为川、黔、鄂、陕、甘五省联军总司令。袁骁勇善战,时经一年,打败了熊克武,扶植了杨森为四川督军、邓锡侯为省长,将四川纳入北洋军阀势力范围之内。一九二四年五月,北洋政府加委袁祖铭为“川黔边防督办”,授以陆军上将衔。袁于是设督府于重庆、俨然成为川将之太上皇,实力迅速扩张达五万余人。滇军唐继虞入据贵州后,残杀无辜、搜括勒索,无所不为,遭到黔省人民的强烈反抗,难以立足。唐继尧派往四川援助熊克武的部队又被黔军打败,袁祖铭在川计划组织力量分三路复黔,并图谋双管齐下“复黔定滇”。唐继尧闻讯急派人与袁协商,愿意退出贵州由袁派人主持黔政。双方达成协议后,滇军于一九二五年二月退回云南,袁祖铭遂委彭汉章为贵州省长。贵州经滇军蹂躏之后,地方糜烂、匪盗蜂起、财政匮乏。彭汉章没有管理政务的能力,拥有实力而素具野心的周西成坐镇黔北,觊觎黔政,周又极力讨好袁,得袁信任。一九二六年五月、袁祖铭改委周西成为贵州省长。

袁祖铭坐镇重庆督府,割据川东膏腴之地,把持铜元局、征收局,滥发钱票,苛敛商民。川局每月供给袁氏四十万元军饷,随从将领亦乘机敛财。由于黔军军纪败坏,引起重庆商民不满,激成集队游行,被袁军截杀而散。袁祖铭一面使出惯技,将地方残破、民生凋敝的罪责全推在川将头上,装出一副关心民瘼的样子,假惺惺地说:“川战频仍,民生凋敝,师旅之后,饥馑荐臻,各县请赈函电纷纭。”一面通电各军停战,胁迫各军就范:“倘有漠视公益专己自私,不顾民癌,甘为戎首,祖铭责任所在,亦当协同制止。”

退回贵州

一九二六年夏,刘湘、刘文辉、杨森等人为自身利害计,不愿久奉这个“太上皇”,提出“川人治川”,要求黔军退出川省。此时袁祖铭在川战中实力迅速扩大,野心也膨胀起来,他不但不想离川,还企图向湘鄂发展,甚至想爬上最高统治阶层。他曾对他的秘书长丁宜中和参谋长朱崧说:“难道你们将来就不可以做国务院秘书长、参谋总长吗?”勃勃野心、溢于言表。他在重庆编练队伍,印制了一个“军人八条”,人手一册。其主要内容是讲军人如何层层服从长官,目的是要黔军将士为他攫取更大权力而死心塌地为其卖命。袁又借用封建说教羈縻部下,他将四书中的《大学》自加注解,印发《大学讲义》一万本,每周集中军官听他讲演。但是,正当他苦心筹划进兵之时,王天培、彭汉章与他产生了裂痕,使他不得不放弃入踞湘鄂的打算。原来,彭汉章由于被袁夺去了省长职给予周西成而不满,自率兵入湘,一面接受吴佩孚“湘黔边防督办”的任命,一面又接受国民政府第九军军长之职。王天培则由于倾向孙中山先生,与袁貌合神离,遂接受了广州国民政府第十军军长的任命,进军鄂西。袁的亲信将领只剩下何厚光、李燊,故不得不退兵保存实力.

袁祖铭退回贵州后,窃踞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蒋介石派张任民、张瑞华前来与袁洽商北伐。袁亦打算借北伐之名向外发展,遂接受了“国民革命军左翼总指挥”衔,将黔军编为六个军,第一军军长王天培、二军军长彭汉章,三军军长周西成,四军军长何厚光,五军军长李燊,袁自兼第六军军长。周西成部全部留黔,而王天培、彭汉章则都已开入宜昌、荆州一带,袁所率部队不过黔军半数。

袁祖铭率军进入湘西后,屯兵不进,自委一些县长、局长,大有久踞之势。湖南当局极不满意,曾一再去电,要袁出境。袁则借口所部粮饷不济,实则另有所图。唐生智遂派周赘山为代表,与袁祖铭协商,由唐生智请由国民政府统筹负担黔军给养,袁一时再无合适借口屯驻湘西,只好撤防向常、澧移动。

血溅常德

袁祖铭进入常德,所领部队共两旅有余,分驻城内外。袁一面与时任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周旋;一面仍与北洋军阀吴佩孚藕断丝连,意欲待机而动。唐生智见袁没有离湘的打算,忐忑不安;蒋介石惧袁实力雄厚,终为心腹之患,于是密令唐生智设法图袁。一九二七年一月三十日,唐生智所部教导师师长周斓,承唐密旨,置酒席于常德东门外之商业研究社,邀袁祖铭与军长何厚光、参谋长朱崧及师长刘国桢宴会。周斓预伏士兵于研究社内外,全城交通要道均有武装兵丁暗藏民家,并密调部队潜移四郊,隔断增援。刘国桢因事未赴席、袁、何、朱于傍晚八时到达商业研究社,相携登楼,随行卫士仅三人。席间,同起入厕,枪声即作。朱崧下楼看视,当即被打死,袁夺过卫士的手提机关枪扫射,弹尽而伏兵四集,遂与何厚光登屋入邻舍,即入刘国桢住所,时国桢正在家。俄顷,枪声逼近,又升屋急走,袁身体肥胖,压楼而坠,头、肘受伤不能再走。此时,湘军云集,袁、何二人同为湘军枪杀。袁祖铭时年三十八岁,这个野心勃勃,耀武扬威的封建军阀就此结束了“问鼎中原”的迷梦。

袁祖铭死后，由于群龙无首，黔军部队迅速分崩离析，贵州省进入了周西成时代。请注意，从周西成时代开始，黔军的兴义系时代结束，进入了桐梓系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