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桃花运免费全文阅读(傻小子的桃花运)
1、天降大饼
在我老家有个村叫白石沟,是个兔子都不爱去的地方。你们看,我成功地避开了那个脏字。那里没吃没喝,放眼望去全是石头,即便是石头也不是好石头,一碰化灰,属于易碎品。山沟里倒是有水,下面全是白泥。不能抹墙,不能卖钱,村民们牢骚满腹说老天爷没留下一样好东西。其实也不全是,山沟里的女子,柔嫩的肌肤就跟白泥一样白。因为奇货可居,无一例外都嫁去了山外。眼下还剩一个待嫁的女子。人说撇下的肯定有瑕疵,这话一点都不假。这姑娘名叫郭金花,哪里都美,可惜下巴颏底有一处黑印记,像一朵喇叭花。没办法,打娘胎里带来,剔除不了。如果你正面去看,这朵黑花很难发现,你又不能让人家抬头挺胸给你看。可凡事逃不过媒婆的眼,所以说这姑娘算是剩下了,也只是暂时,因为郭金花的爹妈是财迷,又极爱耍小聪明,坐地起价,次品也得按正品往外嫁。媒婆们无奈便去山外张罗去了。
白石沟的光棍十个脚丫子数不过来,有人说得按网眼数。可以想见,郭金花的存在令无数光棍汉们为之着迷,也撑起了野心,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不出手,这姑娘可就插翅飞走了。
在众多光棍汉中有位傻小子其貌不扬,却长得敦实,人称铁塔汉子。咱们暂且喊他铁塔哥哥,其实这户人家姓施,名字也好听,叫施文忠。另外那些光棍虽说家里也穷,但跟文忠比,那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文忠家穷的徒有四壁,老鼠都不爱去。你说这时候让文忠挤在人堆里嚷嚷着,俺想娶金花当老婆,估计在场的人会拿臭鸡蛋砸他。文忠倒也识相,既然啥条件没有那就算了,不妨躲在人堆里瞧瞧热闹。
随后发生了一件怪事,有天,白石沟来了一位陌生人,他四处打听施文忠家住何处,说是有一封重要的信要当面交给他。来人也没避讳,直截了当说是文忠的三叔从香江捎来的信。香江,我滴妈呀,那可是个富庶多金的地方,村里人听说之后都直咂舌头。
文忠在众人面前也纳闷,难不成三叔还活着?当年不知是为何事远走他乡,至今杳无音讯。他战战兢兢撕开信封左看右看,不识字啊!他无奈对众人说。好像那年头,这种事不稀奇。但是老辈人却说文忠的爹妈可都认字,只是死得早一些,按理说文忠多多少少识一些,也许这些年都随稀饭喝进了肚里。
众人提议把信交给老学究。文忠心想也是,全村只有郭老先生最有文化,而且还是郭金花的爷爷。
郭老爷子看完信后面色凝重,把众人轰出去,单独拉着施文忠的手说,你三叔在信里也提到了老夫,这事不稀奇,当年我和你三叔有些交情,他在信里说让你和我孙女郭金花一起赶往香江。你三叔呢身体不大好,他又无儿无女,那些产业无人继承啊!
对于穷小子施文忠来说,算不算是天降大饼。可他却相当能沉住气,不惊不喜问,三叔为何非要让俺跟金花一同去,俺可不想娶她,俺一个人去就行了。
或许老学究料到他有此一说,面色顿然不悦,他眼珠一转,说出下面一番惊世骇俗的话,孩子,事已至此,老夫也不瞒你,你三叔跟金花的母亲有过交往,你不觉得金花的样貌跟你们施家有诸多的想象,剩下的还用我说吗?
施文忠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闹了半天,郭金花是他的堂妹呀!这样说来,三叔的遗产落在谁的头上还不一定呢!
当然,这部分内情是不许往外透露的,老学究再三嘱咐,对外的说辞是,三叔打小就给施文忠定下的婚事,所以这一次让郭金花跟随施文忠去香江成亲也就名正言顺了。
2、客栈招贼
因为路程太远,施文忠为了筹措路费不惜把祖屋卖掉,两块银元也不够呀。郭家伸出了援手,资助十块大洋头。总算凑够了路费,俩人也就结伴上路了。外人看来还挺美满,都知道郭金花命好,去香江当阔太太去了。实际上沿途一路走来,郭金花还真以大小姐的做派颐指气使,吃的喝的讲究一些不算啥,唯独不肯行步走路,不是乘车就是坐轿,这样说来花费可就大了去,路远三千,十几个银元怎么能够。施文忠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又不敢犟嘴,郭金花曾言辞犀利骂他,你横竖不过是个侄子,俺才是你三叔的亲闺女,到了那边你是想享福呢还是受气,自个掂量去!
好吧,那就一切听从大小姐吩咐。
这一晚,俩人入住青松客栈。郭金花住的是单人房间,比较高级,施文忠住的是大通铺。还没天亮就听见郭金花在外哭闹,随身的那些银元都不见了。显然,昨晚睡得太死招小偷了。
施文忠赶紧拽着郭金花去找老板,老板表情漠然指着墙上的告示不发一言。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贵重物品请自个妥善保管,若有丢失,本店概不负责。
郭金花傻了眼,泪眼婆娑跟在施文忠后面慢吞吞挪步。手里有钱时,她不是坐桥就是乘车,眼下分文没有,即便吃饭都成问题。如今离家已远,回又回不去,走又走不了,这事把郭金花愁的牙龈酸疼。谁知,施文忠就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两枚银元,他语重心长说,往下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车,咱们得行步走,到了丹江口,乘船先去上海。到了上海就有救了。咱们先打一份工,慢慢攒些路费,你说行不行?
腰包里没了银元,郭金花就如同泄气的皮球,硬不起来。再说她本人是标准的路痴,施文忠说往东她不敢往西。有钱的时候还能作威作福,没钱了只能做低伏小当丫鬟使。
往后的日子都是这种模式,日出走路,日落而息。先是带足一天的干粮,都是粗面大饼子。千金小姐一开始咬牙跺脚不吃,那就饿着,架不住一天不吃,再看见粗面饼子赶紧一把夺来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一脸舒服。
这天俩人来到碧沙河,天空乌云翻滚,雷声隆隆,可以料定的是,河上游有洪水发生,那万马奔腾的声音正以震耳欲聋的方式传递过来。
虽说河底有些干硬,人走轻松,那位拉平板车的老汉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况且车上还有货物,麻袋摞麻袋,里面不知装的是啥,将麻袋都给弄湿了。老人家弯腰勾背正在奋力拉车。可惜他不太走运,车轮陷进泥巴里,越使劲车轮陷得越深。
上游已是暴土扬尘,大水即将漫灌下来,郭金花催促施文忠赶紧逃离河底。老汉看见俩人经过,绝望地喊了一声,好汉救我。
郭金花有些幸灾乐祸喊,赶紧把车扔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汉可怜巴巴说,扔不得,车上的货物是俺四处借钱买来的,还等着翻本呢,岂能轻易丢了呢?
施文忠实在看不下眼,他折身跑回去。这傻小子有的是劲,像头牛一样将老汉的平板车从淤泥里拉了出来。而且一口气把车拖到岸边。俩人刚上岸,喘息未定,洪水可就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老汉激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他拉着文忠的手数度哽咽。
老汉自称姓柴,家住柴庄,他极力邀请俩人去家中一坐。施文忠倒是想去,可架不住郭金花死活不让,香江有份大富贵等着咱们呢,赶紧上路吧。
见俩人执意不去,这天灰蒙蒙的指不定要下雨,柴伯就把自己的斗笠送给了施文忠,他言辞恳切说,恩人呐,老汉也没啥好东西给你,就把这破玩意儿留给你遮风挡雨吧。
盛情难却,文忠只好收下了斗笠。告别柴伯俩人继续上路,好在离丹江口越来越近,天色几近放晴,微风扑面,这破斗笠也没啥用了,挂在脖子上多么寒酸呀,赶紧扔了吧!这话是大小姐郭金花在旁边嘟囔的。
施文忠装作没听见,只管抬脚赶路,夕阳西沉,俩人住进福仁客栈。吃饭时干粮有点硬,大小姐郭金花难以下咽,便去找碗泡着吃。柜台里没人,她自作主张拿走一只碗,刚倒进开水,咔嚓!碗裂碎。这会儿不知从哪里冒出那么多人。掌柜的说,姑娘摊上事了,这是俺家祖传的青花瓷,你赔得起吗?
3、贵人相助
郭大小姐没见过这阵势,颤着声问,多…多少钱?
掌柜说大洋三百块。
外面吵吵嚷嚷,屋里的施文忠赶紧出门瞧去。正碰上郭金花跟人犟嘴,你们这是讹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掌柜的不好惹,一巴掌打过去,打得金花小脸稀碎,脂粉掉落一地。
掌柜的嫌不过瘾,随后掌风又起,却被施文忠一把抓住,翻拧住手腕一使劲,咔嚓!不是碗碎,是手腕子折了?
掌柜的吸着冷气,冲着旁边的人跺脚骂,你们还愣着着干嘛,上啊!
结果施文忠被打成了茄子,人家从他身上搜出十个银元。郭金花傻了眼,想到前一阵失窃那件事,真是又气又恨骂道,原来是你偷了俺银元,你可真是黑心肝呐!
因为没钱,郭金花被五花大绑押进一间磨坊。施文忠让人连打带踢扔在大街上,掌柜的让他回去凑钱,一共五百大洋,手腕子的损失也算上。限你三天,否则你妹子将被卖到花船上顶账。
施文忠瘫在地上一脸悲怆,不用说五百个大洋了,身上一个大子都没有,只怕是沿街要饭了。
一辆带篷马车来到跟前,人家嫌他挡路,下来个小厮二话不说上来就踢,疼得施文忠翻滚躲避,这犀利的大脚可就踹在他的破斗笠上。哎哟娘啊,这破斗笠幸亏没扔,这得缓解他多少的疼。这小厮也是年轻力壮,这脚背抡起来就跟铁锤似的威武。正准备抡它个第二脚,却半空中收住,忽地蹲下身问,这是俺爹的斗笠,怎么到了你身上。
这话一出,施文忠就好像遇到了亲朋故旧,激动的热泪盈眶。当即三言两语将柴老汉的事讲了一讲。感动的小厮赶紧把他扶起来站稳,哥,谢谢你救了俺爹的命,走,咱哥俩去客栈喝盅酒!
一听说是去客栈,施文忠当即嚎啕大哭,边哭边把来龙去脉细说一遍。这小厮是机灵人,忙把施文忠拽到马车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小厮附在施文忠的耳朵上说,后半夜你去客栈的后门等我。
施文忠狐疑问,小哥你这是要干啥?
这位柴小厮笑着说,俺在客栈里面是个打杂的,若是想救你妹妹也就这法子了,行不行,也别埋怨!
后半夜月挂中天,周遭宁静,施文忠摸到后门处,却看不到人影,噗通!墙里面扔出一个镐头。啥意思这是?施文忠百思不解。忽听见细微的咚咚声从一侧的墙壁传来。施文忠刹那间明白了,难不成小厮的意思是让俺挖墙救人?
顺着声音找去,走了十步,声音就在眼前,施文忠挥起镐头一阵猛干,突地一下墙壁透了光,在马灯的照应下,郭金花被堵着嘴绑在了磨盘上。
施文忠三下五除二解开绳索,这时候外面有咳嗽声传来,一听,果然是柴小厮吱声在屋外回应。
小厮轻言细语说,南边你们不能去了,保不齐老板会撒网追你们,还是先去俺家里躲一阵子吧!
这会儿的郭金花吓得腿脚发软,知道是文忠哥救了她,小妮子哭哭啼啼说,以为你这黑心肝自个跑了呢,算你还有良心。
施文忠没答话,只管背着郭金花往北方而去,天亮后,他俩到了碧沙河附近。金花是标准的路痴,看见河水荡荡,奔涌向前,还以为到了丹江口,惊叹问,去上海是从这里坐船吗?
施文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管闷头走路,下了河底往东直行五百米就是柴庄。想不到柴庄姓柴的就一户,一问便知。听见敲门声,柴老伯出门看见恩人,赶紧领进门。路痴郭金花一见柴老伯这才恍然明白,敢情走了一夜,根本就没去丹江口,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登时撒泼哭闹。
施文忠也没管她,只把客栈遇险的事说给柴伯听。说到小厮的时候,柴伯笑了,说小厮是他儿子,叫柴亮,随后感叹说,贤侄,咱爷俩有缘分啊!
随后柴伯拿话去安慰金花,说起客栈的那位老板坏的很呢,这两天可不敢再抛头露面了,等风声过后,俺老汉让柴亮亲自护送你们去上海。
俩人就在柴伯的家里住下来。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是吧,为了生计,柴伯每日早出晚归拉货,打开湿漉漉的麻袋,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泥巴。施文忠不解问,啥玩意这是,就它能称得上是宝贝吗?
柴伯便笑着解释,这玩意是高岭土,周边的乡镇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作坊,他们无一例外都在烧制瓷器往外卖,这东西之所以值钱,就是因为当地资源枯竭,得去青江码头那儿购买,没关系你还搞不来呢。
反正这几天也没事可干,施文忠便跟随柴伯去青江码头拉高岭土,时间长了,他越发觉得老家白石沟的泥巴跟这高岭土很是想象。要知道家乡的那玩意要多少有多少,最关键的是分文不值。不像这里,一平板车的高岭土就值一个大洋,自个的老宅才不过两个大洋。想到这里,施文忠心动了。眼下就不知家里的白泥是不是柴伯口中所说的高岭土。
他把这想法跟柴伯一说,柴伯很感兴趣,贤侄啊,如果是的话,销路不成问题,要不你回去弄一些过来让老夫给你把把关?
施文忠便决计返乡创业了,当然,对于这些事,郭大小姐一直蒙在鼓里,只是每日催促施文忠早些赶路,要知道香江的那些富贵常常让金花从梦里笑醒。
4、风往北吹
返乡的这天,慷慨的柴伯给足了盘缠,而且给指点一条便捷路径,先是沿水路去沧州,虽说绕了个大弯,却既省钱又省力。这样的话,俩人去青江码头直接乘船北返,可笑的是,郭金花一路上兴奋的像个孩子,还以为那是去上海呢。即便是下了船,坐上返乡的马车,听到熟悉的乡音,她还在傻乎乎问,上海人的口音跟咱们那儿一个样吗?
马蹄滴滴答答跑了一天,临近傍晚时分,俩人回到了白石沟,算来离家已是大半年之久,走的时候凄风冷雨,如今已是花香两岸,春意盎然了。
下了马车,郭金花一脸嘲讽的语气问,这是大上海吗,真破呀,哎呀呀,瞅着像是白石沟呢。咦,前面有个老头,咋那么像俺爷爷?
别说老头还真是郭金花的爷爷,就是开篇的那个老学究。
老学究看见孙女回来了,揉揉眼,越揉越花。爷孙见面都以为是做梦。等回过神来,施文忠脚底板抹油早跑了。
往后的日子,施文忠就差把金花给忘记了,反正你郭金花愿意去香江你自个去吧,老子不陪你玩了。施文忠把山沟里的白泥装进麻袋又乘船去了一趟柴庄。确认过后,柴老伯拍板决定大量收购白石沟里的白泥,这回柴伯的儿子柴亮也参与进来,他雇了一艘大船亲自前来白石沟押运白泥。
傻小子施文忠可谓是一夜暴富,村里的光棍们也跟着沾了光,通通随他进山挖白泥,有了钱,个个都娶上了媳妇。唯独施文忠还单着,不是他不想找,富得流油呢,姑娘们排着队往他身上靠,可他做不了主啊,都被那胡搅蛮缠的郭金花给搅黄了。因为俩人明面上是结过婚呀,哦,如今你有钱了便想抛弃糟糠之妻,这事没门,全村的父老乡亲都在戳你脊梁骨呢!
这话是郭金花当着施文忠的面声泪俱下声讨的。人家施文忠可就不明白了,据理力争问,金花妹妹你糊涂了吧,咱俩是堂兄妹呀,咱俩结婚,那成什么了?
闻听此言,刚刚还在哭诉的郭金花竟然噗嗤一笑说,那是俺爷爷骗你呢,谁让你不识字呢,怕你不带俺去香江,俺爷爷只能昧着老脸撒了个大慌。其实你三叔当年还真的追求过俺妈,俺爷爷的意思是,一旦到了香江,你三叔一定会有安排,到时候由不得你不认。
施文忠听完闷声想了一会儿,叹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你不嫌弃俺,那么咱俩就在一起过日子吧!
施文忠娶了郭金花,这日子越过越红火。有了钱,施文忠派头十足,出门前呼后拥,有时候也跟文化人一样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看。郭金花便会毫不留情给予一番痛扁,你大字不识一个,就别在俺面前丢人现眼了。
施文忠却亳不理会,照旧翻看着手里的报纸。有一天,郭金花有事来到施文忠的办公室。门没关,郭金花悄无声息走进去,她发现令人吃惊的一幕,号称大字不识的施文忠正在奋笔疾书写一封信,字体洋洋洒洒如有神助。郭金花不禁惊愕问,文忠,你…会写信,啥时候学的。
施文忠抬起头,他认认真真思考了一阵,然后嬉皮笑脸说,其实俺一直都会写信,你爷爷看的那封信也是俺写的,其实俺三叔早就不在人世了。我纳闷的是,我在信里只是虚构了俺三叔在香江发财的事,可倒好,你爷爷竟然给俺编故事,说什么你是俺堂妹,这不胡扯么。俺也就将计就计把你骗出家门,反正俺以为咱俩在外相处久了,总有一天俺得给你透露实情。那时节,你处在陌生的环境,叫天天不应,还不得随俺任意处置。哪知道你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再说有了能发财的白泥,俺还稀罕你吗,所以俺又重新回到了白石沟,哈哈!
这会儿你们再看郭金花,整个人呆成一根木头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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