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风水的第一本书(探灵笔录)
《探灵笔录》是皮簧的一部非常有趣的作品,整个故事设计的很立体完整,看过后会被苏从灵陈皮形象吸引,全文无尿点,流畅度满分,《探灵笔录》简介:陈皮的二叔越来越古怪。住进棺材里,畏惧阳光,每天要喝鲜血……以为他尸变了,没想到从这件事里,竟然勾出一片奇诡的世界。藩王鬼墓里的东西,本不该存在于世。是它们,将我们变得不人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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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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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活多少寿数算是不亏呢?
每个人标准都不一样,拿我自己来说吧,这辈子至少得活到七十岁,不然怎么想都觉得是亏的。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我想活这么久也不行,老天早就把命运替我安排好了。
我,陈皮,三十五岁寿终正寝。
而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也就是说,我的阳寿还剩下十年。
可能有人要问,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三十五岁那年,就必定会死呢?
那是因为有一位神算,曾给我们家人算过命。
他算出我爷爷的死期,精确到分钟,然后应验了。
他算出我奶奶的寿终之日,连怎样死都说的一清二楚,又应验了。
他算出我五岁那年,父母死于家中失火。
再一次应验!
除此之外,他还替我二叔也算了一卦,按照卦象中的时间推算,我二叔在这个世上的阳寿,也只剩下两年时间。
这个老小子倒是挺乐观的,早早地就给自己打了一口棺材。
不过有些事我就弄不懂了,就他这个四十啷当岁的年纪,死了算是早夭,应该用普通棺材才对,怎么就给自己打了一口红色喜棺?
按道理,只有年满九十岁以上死去的老人办喜丧,才能用这种棺材的。
我自己就在南门外开了家风水铺子,给人看风水,对这方面尤其精通,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棺材如果乱用,后辈儿孙是要遭报应的。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我自己都没几年可活了,还在乎这个干什么,也就由着我二叔去了。
可我二叔这个老小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是年纪越大,行事作风越古怪。
棺材打好了,运回去放仓库里也就行了,他却把卧室的床抬出去扔了,把那口大红棺材放了进去。
我又听说他到处找人,花高价买了一批坟土,让人坑了上万块钱。
什么叫坟土?
就是废弃公墓、乱葬岗子里,曾经埋葬过死人的泥土。
按说,那都是些十分晦气的东西,没有人会脑袋抽筋,买这种东西自己找晦气。
可我二叔不但买了,还运回了自己家里。
不但运回了自己家里,还一点都不浪费,全都抬进了卧室。
他用那些坟土,把他那口大红棺材埋进去半截,还往棺材里铺上被褥跟枕头,从那天开始,就每晚都睡进棺材里。
我觉得他可能是疯了,这几年,二叔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有时候还躲着我,我甚至还接到过邻居投诉,说我二叔经常捏着嗓子,半夜学女人说话,经常惊扰到周围的邻居们。
他的这些举动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我也在想,是不是该带他去趟医院,好好的做个检查?
正在我准备挑个不忙的时间,去二叔家里看看他的时候,没成想,这天二叔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个墨镜倍儿精神,竟然主动来店里找我。
这可是新媳妇出嫁,头一遭啊。
要知道,我上一回见二叔还是三个月前,而且二叔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了。
看他现在的状态跟气色都不错,我就想关了店门,找个馆子陪二叔好好吃一顿饭。
可他还是老的毛病,话不多,上来也不问问我的近况,关心关心我,直接就跟我托付起了正事。
“大侄子,我不爱出门你是知道的,以后你就想办法,每天送两只活鸡活鸭来,偶尔也给我送两条活蛇,成吗?”
二叔问我要东西,我哪能不答应啊。
这时候的我还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他想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那就送吧。
他临走时还特别嘱咐我,说鸡鸭蛇都要活物,不能是死的。
可我想,活物拿回家里自己杀,溅一身血,这多麻烦啊?
不过二叔既然说了,我这个当侄子的,也就照做吧。
活鸡活鸭接连送了两个月,二叔很是满意,不过渐渐地,邻居又开始数落起来。
街道大妈都好管闲事,这天,二叔住的那个小区,居委会大妈打电话过来联系我,上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批评:
“小陈啊,你二叔是什么情况啊?知道你们家有点家底,可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啊,你们叔侄两个是不是钱多了烧得慌啊?”
我被问的一头雾水,追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这两个月里,二叔从来没有出过门。
小区里每天早上,会有专人去收垃圾,住户只需要把每天的垃圾放在门口就可以了。
但我二叔这两个月里,每天的垃圾袋里都装着两只死鸡死鸭,偶尔还夹杂着死蛇。
开始也不好说他,可时间一长,天天这样干,这帮居委会大妈们实在是看不惯了,就打电话过来找我。
这个电话接的,其实我也挺纳闷儿的。
弄了半天,这老小子让我连续送了两个月活鸡活鸭,他自己都没吃啊?
那他平时都吃些啥?
这老小子,不会是有折磨欲吧,我看新闻上,很多精神有问题的人,把各种小动物折磨致死,十分残忍。
我当场就给二叔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关于活鸡活鸭的事。
二叔表现的却很淡然,说主要是为了杀鸡鸭取血,做毛血旺吃,像鸡鸭肉这些,他不喜欢吃所以就扔了。
我一听,心说那你早告诉我啊,以后没事我给你送点猪血、牛血之类的不就行了吗,还费那个事干嘛?
可接连给二叔又送了一个星期血,我发现这个事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对于血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而且哪有人一日三餐都吃血的?
最让我怀疑的一点是,二叔最近把门前都洒上了一层生石灰,还用碎玻璃渣混在石灰里,外面用一层泥土覆盖住。
这些东西,我学《天罡风水秘录》的时候,记的清清楚楚,这分明是养尸才用的方法啊!
石灰碎玻璃用来吸纳阴气,外面那层泥土用来封住阴气,不使阴气外泄,形成一个小型养尸地。
这下再一联想到二叔卧室里的棺材,以及埋葬过死人的坟土。
养尸这件事,他是坐实了!
我心里大为震惊,这是养尸术绝对不会错,只怕二叔的棺材里,现在就躺着一具死人的尸体。
养尸需要用到大量血液,最近他疯狂向我要血,一切全都对上了。
关上铺子门,坐在店里抽了支烟,我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该怎么解决。
如果二叔真的在养尸的话,那他从哪儿弄来的尸体呢……
正在我默默思考的时候,没成想二叔的电话竟然打来了。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二叔的声音。
只不过,这次二叔的声音十分诡异,阴森之中带着一点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的感觉,古怪的声音让人听完了直起鸡皮疙瘩。
在电话那头,二叔诡怪的说道:
“大侄子,二叔还想要血,这次你能给我整一碗人血过来吗?”
“我现在就想要,你赶紧把人血给我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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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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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我都惊了!
实话实讲,这几年我虽然给人看坟相地,但也没碰上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对于这世上有没有鬼怪、养尸一说,其实是存疑的。
可现在二叔都开始问我要人血了,这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范围。
别看我是个风水先生,真要是到了抓妖治鬼这种事上,我可不会。
幸好隔壁就有个茅山火居道,他自己开了家门面,专接收惊治鬼之类的活儿,我赶紧跑去请教他。
这个火居道人甭管有没有真功夫,反正说的头头是道。
他教给我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你别看电视电影里僵尸那么厉害,其实没成气候的僵尸,都好对付着呢。”
火居道人半眯着眼,很是随意的指点我说道:“你就去路边找颗桃树,折几个桃枝握在手里,真碰上了,就把桃枝往尸体脸上一盖,只要是没成气候的僵尸,都得给这堆桃枝冲掉尸气,一准没事儿。”
我看这家伙,屋里挂的锦旗比大夫的小诊所都多,上面全写着什么“救命菩萨”、“有求必应”之类的话,搞的跟个半仙似的,就选择相信他一次。
急忙就近找了一把桃枝,我开车直奔二叔的住处。
这次我随身还带了根绳子,如果这老小子真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把他捆了直接送医院。
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二叔杀人取尸,或者是去哪里偷盗了尸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罪过可就大了。
摄手摄脚摸上他居住的楼层,门口的石灰土铺了一层,还跟上回一样。
我也不知道二叔这么些年来,换没换门锁,掏出他原先给我的一把钥匙,轻轻朝着钥匙孔捅去。
结果没承想,门还真的开了。
这个时间段,傍晚时分,也不知道二叔在屋里干什么。
我第一次有种做贼似的感觉,悄悄在他屋里转悠了一圈。
屋里所有的窗户,都被他用水泥封死了,只留下几扇门,他这屋里打扮的倒是还挺干净。
不过在茶几上、墙壁上,能看到许多指甲抓挠出来的痕迹。
好家伙,那茶几可是玻璃钢的,想用指甲在上面留下痕迹,那指甲得多硬啊?
我从客厅钻进厨房,又到阳台,几乎把二叔家里全都踩了一遍,可根本没看到半个人影。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他关闭的卧室门上。
悄悄把房门打开,只见卧室的地面上,全用石灰跟玻璃渣铺了一层,外面用黑土遮盖,这是典型的聚阴土,养尸地。
而在卧室正中,一口巨大的棺材,红的像血一样。
棺材的周围,被坟土埋住一半,棺材盖子盖上了,只留下巴掌大小一块缝隙,留着透气。
我本来以为,棺材里躺着的,会是一具尸体。
但却没想到,里面居然是我二叔!
在棺材当中,二叔身穿黑色寿衣,躺在里面,看上去面色死灰,就跟死人一样。
看他半天都没有动静,我急了,急忙把手伸进去,去探二叔鼻息。
结果这一伸手,我猛然想起来,自己犯了大忌。
屋里的所有阴气,最后都聚拢进了棺材里,现在我把手伸进去,阳气一冲,就会惊尸。
果不其然,我的手刚一伸进去,二叔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下从棺材里坐起来,脸上突然长出一层细密的白毛,嘴里的牙齿,也一下长出了老长。
我被吓了一跳,还好平时当风水先生,见的死人也多了,也不至于害怕。
一见二叔要从棺材里出来,我急忙将一把桃枝,全给他遮在了脸上。
火居道士的话还真灵,用桃枝照着二叔脸上这么一遮,他立即直挺挺的倒下去,躺在棺材里就跟睡着了一样。
我在他屋里一直待了半个多小时,二叔打了个哈欠,才从棺材里爬起来。
他好像刚睡醒一样,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我,然后吓的急忙用手遮住脸。
二叔大惊道:“陈皮,你怎么进来的?”
我把他原来给我的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
二叔重重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又走进卧室里,边走还边说:“机关算尽,机关算尽却忘了这把钥匙,唉……!”
说完话,他就把屋门又关上了,无论我怎么叫门都不给开。
“二叔,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布养尸地的事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究竟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任凭我在客厅里喊,二叔就是不开门,也不说话。
我心想,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在客厅冲着屋里喊:
“你要是再不说清楚,我就报警了啊,先把你拘到精神病院,好好给你治一治,看你到底是精神有问题,还是得了什么其他的怪病。”
二叔一听说我要报警,终于待不住了,只好服下软来。
“大侄子,不是我不见你,只是二叔现在的样子,你看了可能会害怕……”
我直言道:“刚才你躺在棺材里变僵尸,脸上长白毛我都看到了,还怕再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你…都知道了?”二叔错愕着。
又过了一会,他不甘心地接受了事实。
“唉,一切都是命!”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二叔开口道:“陈皮,事到如今,有些事不跟你说是不行了,你带两瓶酒,买点下酒菜,晚上过来找我吧。”
我站在卧室门外,轻声问了一句:“二叔,你没事吧,可千万别出问题啊?”
“没事,你去吧,我得打扮打扮,晚上才好见你。”
我从二叔家里出来,就近找了一家熟食店,买了些鸭脖、花生米、猪头肉之类的,又拎了两瓶酒。
在附近的公园里转悠了两圈,天就黑了,等我再到二叔家里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梳洗了一遍。
现在再见他的时候,二叔脸上的白毛已经不见了,嘴里长出来的牙,也已经磨平了。
他在客厅里安了张小桌子,早已经摆好了酒杯,我们两人坐下来,四目相对,又沉默了好久。
终于,心里满是疑问的我,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二叔,你弄了这么个养尸地,真的是打算把自己养成僵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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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陈家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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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反问我道:
“陈皮,你从小学的那本《天罡风水秘录》,还有那个四四方方的风水算盘,以及幽冥鬼钱,你知道它们的来历吗?”
我顺口就答:“不是咱们陈家祖上传下来的吗?”
说起来,我这一身的风水术,都学自《天罡风水秘录》这本书。
这本书中所记载的高深风水术,玄奥复杂,与一般先生观星、观山的传统风水法,有所区别。
因为复杂的推演,所以需要用一种四四方方的特制铜算盘进行演算。
至于二叔提到的幽冥鬼钱,那是一枚银元大小,正面雕刻着一个狰狞恶鬼的古钱币。
幽冥鬼钱通体由纯金打造,正面的恶鬼身穿龙袍,据说是阴间之主,持着这枚幽冥鬼钱,可以百邪不侵。
而这几件东西,都是陈家的传家宝,二叔在传给我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这是陈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这些他不是以前就说过吗?
现在又问一遍干什么?
二叔听完了我的回答后,就一直摇头。
他喝了口酒,又说起道:
“你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救了个差点饿死的破烂道士,他给咱们陈家人算了一卦,那时候别说你了,连我都还没有出生呢,他就把咱们所有人的阳寿多少,全算出来告诉了你爷爷。”
我点了下头,这个事我是知道的,而且就目前为止,那个道士之前的几卦,全都应验了。
而且照这个灵验程度来看,我跟二叔的阳寿,多半也如道士卦象里说的那样,活不长久了。
不过,这个都是我知道的事,二叔又提起来做什么呢?
他又喝了好几口闷酒,只喝酒,却不吃菜。
看起来二叔并不想回忆起过去的事,他渐渐开始,神情变得落寞起来。
“咱们陈家人,无论怎样命里都逃不过一件事,那就是早死,基本过了三十岁,身体会发生某些变化。”
二叔说着话,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里面装着几个小布袋。
打开第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短短的白色绒毛,和一些牙粉,看着很熟悉。
二叔指着那个袋子说:
“这是我刚才剃下来的白毛,牙粉也是刚才磨的,其实你刚才就见过了。”
看到这个袋子里的东西,我一愣。
的确,二叔刚从棺材里坐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白毛,和突然长长的牙齿,就跟现在袋子里的东西一样。
看完了第一个袋子,他又取出第二个。
袋子里装着半寸长的白毛,和半寸长的牙齿,那个牙齿看着十分可怖,森白森白的让人心里发寒。
二叔指着这个袋子说道:“这是你爸身上的。”
随后,他又取出了三个袋子,里面装着的东西,依次是我妈、我爷爷跟我奶奶的毛发跟牙齿。
这些白毛很奇怪,像是兽毛。
牙齿也古怪,正常人的牙齿,根本不可能长到那种长度。
而且仔细看,这牙齿的截面很工整,明显是拿锯子一点一点锯下来的。
看完这些东西,我的心里已经多少明白了一些。
“是不是我们陈家人,三十岁以后,都会变成这样?”
这次面对我的问题,二叔缓缓点头,承认了。
他说道:“养尸是个没法子的法子,不用这个法子,三十岁以后会变成怪物,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甚至会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就都不知道了。”
“所以你才拿自己养尸,住进棺材里?”
我已经猜到了,这法子应该也是那个道士传下来的,陈家肯定不止二叔一个人这样做,其他人,怕是也把自己当作尸体来养,用来遏制身体的变化。
二叔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那个道士说,咱们陈家这是中了诅咒,四方算盘、《天罡风水秘录》和幽冥鬼钱,他留下来,是为了报你爷爷当年的一饭之恩,但能不能凭借这些解除掉陈家诅咒,依然是个未知数,这下你懂了吗?”
二叔绝望的说:“因为这个诅咒,我一生未婚,不想拖累别人,也因为这个诅咒,让我痛不欲生。躺在棺材里养尸,可以延缓身体的变化,他们管咱们诅咒发作,由人变得不人不鬼的过程,称之为化魔,我的人生经历了这么多,已经不想再折腾了,也不想你太早知道这些事。”
他顿了顿,又再次看向我:
“我原本想留封遗书,等我死了以后再叫你知道这些,可没想到,百密一疏,你今天闯进来,提前撞破了我的秘密。”
养尸、短命,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诅咒。
可我的内心深处,也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们陈家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还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事?
怎么就会惹上这个诅咒?诅咒的根源又在哪里?
当我向他再问起这些的时候,二叔彻底崩溃了。
这似乎是一段他最不愿触碰的往事,到这里,二叔再也不说话了,无论我怎么问,都不再说一句话。
可这,反而加深了我心中的疑问。
陈家因为什么会惹上诅咒,变成这样?
一切的根源到底在哪里?
这天的整个晚上,我都在不厌其烦的询问二叔,跟疯了一样,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而二叔也在我一次次发了疯般的询问中,崩溃了好几次。
天亮了,我昏昏沉沉的从桌子上爬起来,二叔又已经重新躺回棺材里,睡着了。
桌子上留了一个小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
底下,是二叔留给我的几句话:
“陈皮,我本来不想过早的把这些事跟你说的,可你已经撞破了。”
“你的脾气,我是清楚的,二叔也知道,现在的你肯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一定没心思再去做其他事了。本来我是不想让你以身涉险的,但是既然说开了,就索性都告诉你吧。”
“按着字条上的电话跟地址,你会明白陈家发生的所有事,有些话二叔自己没办法告诉你,我不是个乐观的人,那些可怕的东西,我也不想再去回忆,往后你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至于二叔我这边,你不用担心,道士既然说了我能活到四十五岁,那我现在就死不了,去吧。”
我临走时,轻轻把二叔家的门带上。
看了眼字条,在那个陌生的电话后面写了个名字,裴青。
地址上写着:山西大足乡官山村。
这就是陈家诅咒的根源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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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高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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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着纸条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是谁啊?”
“您认识一个叫裴青的人吗?
“嗨,我就是裴青,怎么了,你找谁啊?”
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中年妇女,我急忙自我介绍起来:“裴阿姨,我是陈皮,我二叔叫陈建军,这个号码是他给我的。”
那人惊醒,激动地问:
“陈皮?你真的是陈皮吗?”
裴阿姨一下欢喜起来,叫道:“干儿子,我跟你妈是结拜姐妹啊,你得叫我干妈,原来你们还在官山村住,没搬家的时候,我可天天抱你呢,哎呀,咱们可算是联系上了。”
没搬家之前,我们家住在官山村?
我稍微愣了那么几秒钟,这个事如果不是裴妈提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官山村出生的。
裴妈好像不知道我父母过世的事,得知这个消息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她鼻子有些酸,说话声也变得低沉起来:
“干儿子,没事没事,你还有干妈我呢,啥时候你想来玩了,你就随时过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裴妈的话让我心头一暖,事实上我对于五岁前的记忆,也已经很模糊了。对于那时候逝去的父母,印象很少,加上二叔本身的孤僻性格,实际上我从小到大得到的家人关怀,一直都很少。
一下变成了别人的干儿子,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裴妈开始在电话里抱怨,说二叔每次电话都很敷衍,也不告诉她新的住址,而且我爸妈过世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都没有透露。
又聊了一些我小时候在官山村的旧事,我跟裴妈说,想回去村里看看。
裴妈也很激动,听说我要回去,还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会给我准备一份惊喜。
几乎什么也没收拾,多取了点现金,我就一路风尘仆仆的直奔了山西,并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当地县城。
裴妈说让我在车站等着,会有人过来接我,给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过我在车站外等了很长时间,接人的车走了一波又一波,就我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出站口,跟个被人围观的动物似的。
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我也不想等了,看旁边有个大高个蹲在那,眼睛时不时的偷瞄我一眼,然后又假装看向别处。
我看他那猥琐的样,估计是个黑车司机,就走过去问了问价。
现在也别管他宰不宰客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官山村。
还是我眼光准,一问这大哥还真是个拉客的。
“大足乡官山村怎么走?”
“路偏,得500。”大高个压根儿就懒得看我,眼睛一直瞥向别处。
“这么贵?”我说,“看导航也就四五十公里,500块钱都够打趟来回了,你也太黑了吧?”
对方哼了一声。
“嫌贵?那你别坐啊!”
本来我想着,这个冤大头我当了得了,可这孙子连句人话都不会说,给我气的转身就走。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细细的女声,声音意外的动人好听,又把我给勾了回去。
就刚才那个不会说人话的黑车司机,旁边居然站着一个白皙动人的水灵丫头,用特别动听的声音喊他叫哥。
这姑娘虽然穿的土了点,可那张秀气的脸庞和楚楚动人的眼神,却能让人忘记了她的着装,柔声细语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里泛起涟漪。
天杀的,那个大高个长的跟猩猩成精似的,他的妹妹却这么好看,这两人简直就不是一个品种。
路上不时有人偷瞟那个女孩子,我寻思着再看半天也不是我的,还是先找车吧。
不过这时候,背后那个大高个的妹妹说了句话,却又让我停下来。
“接到陈皮哥了吗?”
大高个没好气的道:“没看到,城里的少爷都喜欢让人等,我看咱们回去算了。”
那个心细的妹妹马上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气鼓鼓的瞪着大高个。
“哼,哥哥你就是在敷衍人。”
妹妹把大高个身后藏着的牌子取出来,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你把牌子藏起来还怎么接人?陈皮哥又没见过我们,他怎么知道接他的是谁?”
大高个理亏,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那我举着牌子再等一会,要是还看不见人,咱们就回了啊。”
这个大高个还特地往我这边挥挥手,要我赶紧走。
感情,接我的就是他啊!
我冲着大高个的妹妹走过去,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妹妹一听说我就是她们要接的人,竟然没有一点生疏感,上来就帮我拿背包,拉着我的胳膊去她们停车的地方。
我看那个大高个一直黑着脸,跟防贼似的盯着我,估计他一早就认出我来了。
毕竟下车的旅客走了好几拨,就我一个人干瞪眼在那傻站着。
可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不是才刚见面吗?
我哪里惹到他了,对我就这么大的敌意啊?
一路上,大高个都喋喋不休,嘴里跟装了个复读机似的,还怪烦人的。
不过还好,沿路又都有美女相伴,大高个每次说的吐沫横飞,正激动的时候,妹妹瞪他一眼,总会有所收敛。
我还是第一次到自己的出生地来,到了官山村,看村子里都修了漂亮的楼房,还通了电话,广场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终于见到了电话里的裴妈,她人长得极瘦,手上也全是茧子,这个时候正是农忙的季节,她也刚干完农活回家。
看得出来,裴妈打年轻的时候就跟二叔不对付。
我们一见面,裴妈又开始数落起了二叔,连我都在心里抱怨起了那个老小子。
自从我们家搬到城市里以后,换了好几次住址,但二叔从来不跟裴妈通知,害的裴妈土特产年年都寄不到我们家去,她们两口子还特地去以前的旧地址找我们,想探望探望我爸妈。
结果倒好,来回两千里地,害两夫妻白跑一趟,花钱不说,还伤了心。
在裴妈家这一住就是两天,这两天也真的让我找到了家的感觉。
因为她的两个孩子都在外地上学,所以裴妈每天,都把我当做宝贝一样,净做好吃好喝的供着我。
我也利用这两天时间,把村子里熟悉了一下,挨家挨户串了串亲戚。
还是在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现在大家住的这个官山村,准确来说叫官山移民新村,是新的。
以往我爸妈生我的时候,是在老村子里。
而那个老村子,还在重重大山的包围之中,因为道路崎岖难走,村里的年轻人都搬了出来,只剩下一些年纪大的老人不愿意走,还留在里面。
我在村里闲着的时候,也到处找上了年纪的人打听陈家的事。
他们都能说上来一些,说我们陈家以前得罪了山神老爷,遭了天谴。
但他们知道的也就仅限于此,再具体些的,就都说不上来了。
所以我就很奇怪,二叔让我来官山村里找,可到了官山村,却是一问三不知。
我还就这个问题问过裴妈,连她也说不上来,因为当初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呢。
裴妈说,如果非要弄清楚以前的事,就得进老官山村去找老苏叔,老苏叔原来是村长,再往前,老苏叔他爹,也当过好几十年村长,这些事他们兴许知道。
裴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们家原本也是个和美幸福的家庭,可我干爹在去年查出了绝症,而且传染性很强,为了不连累家人,干爹自己回老官山的旧房子住了,怎么劝都不肯回来。
在这里打听不出消息,我已经有了要进老官山村的想法,就跟裴妈说,进山以后帮她劝劝我这个干爹。
不过裴妈说,从这里往老官山里走,五六十里山路,而且山里还有野猪、毒蛇、花豹子,有时候还能在林子里遇见狗熊。
她没办法送我去,要等哪天接我的大高个兄妹再从老官山里下来,让他们带着我。
裴妈还说其实我也该进一趟老官山,当女婿的进山去拜见一下老丈人,也是应该的。
我听裴妈说的莫名其妙的,怎么我一来官山村,就凭空多出个老丈人了?
那我对象又是谁?
谁给我定了门娃娃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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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方山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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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妈卖了个关子,只是笑眯眯的,就是不肯说。
好在大高个兄妹也没让我多等,转天就从老官山里下来,跑到卫生所给父亲抓药。
我又见到了大高个的妹妹,每次她跟我一见面,就显得很亲昵。
她的名字也很好听,叫苏从灵,不过那个大高个竟然不姓苏,他叫胡志高,看起来两人不是亲兄妹。
裴妈悄悄把我拽过去,神秘兮兮的问我:
“干儿啊,你瞅着从灵这姑娘咋样?”
“咋?干妈,你要给我说媒啊?”
我还莫名有点小激动,不想裴妈一笑,赞叹说道:“我哪有这资格给你说媒呀,你妈在你刚落地的时候,就把亲事给你定好了,就是从灵这个姑娘。按说老官山里野兽那么多,我该拦着你才对,可你这趟是去看你老丈人,见你未婚妻,干妈不得多嘱咐你几句,等下进山你多买点礼物带上,咱们不能失了礼数啊。”
一听说这门亲事是我妈早就给订下的,而且对象是苏从灵,我突然间感慨,有这么个老妈可真好,她的眼光还真是独到,从灵这姑娘真的很不错。
不过我转念一想,光我愿意不成啊,这也得从灵那姑娘愿意才行,恋爱婚姻这个事那得你情我愿,要不然就变成耍流.氓了。
裴妈跟大高个提出来,让他们带我进山。
苏从灵是赞同我进山的,不过大高个一脸的不情愿,他那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带个小白脸进山?他爬得动吗?”
这混蛋根本就是瞧不起我,我直接就反驳他:
“我是比你长的白的一点,帅一点,那你也不用嫉妒我啊,再说了,这还没进山呢,你就说我爬不动,这不是明显的偏见吗?”
苏从灵也力挺我,辩驳道:“哥,你跟陈皮哥也没啥深仇大恨,咋上来就带着偏见看人呢?”
大高个不屑道:“他是城里来的小白脸啊,城里来的人都吃不了苦,上回咱们救的那几个驴友,明明都是男的,一个个打扮的娘们唧唧的,被刺轻微扎一下就疼的跟杀猪似的叫,这种少爷,带上就是个累赘,咱们天黑都过不了方山庙。”
我一看大高个就是存心找茬,干脆把他拉到一边,就我们两个人单独谈话。
“别再刁难我了,说吧,你不让我进山,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我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
大高个完全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我直接打断他:“咱们才见几回啊,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说吧,都是大老爷们儿,别尼玛娘们儿唧唧的。”
大高个终于不再嬉皮笑脸了,而是换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郑重其事的问我。
“你是不是因为猪神降祸的事才来村子的?你姓陈,又跟我妹妹订的是娃娃亲,身上又带着诅咒。”
猪神降祸?
大高个还真不是凡人,他连我身上有诅咒的事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急忙问他。
这时大高个一把揪住我的脖领子,往起来一提,满脸凶狠的瞪着我:
“陈皮,听我一句劝,在这里玩几天就回去,老官山村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死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不能让你把我妹妹也害死!”
我心说这都哪跟哪啊?
我就进个山,还能害死谁?
大高个也不解释,转头就走。
他不同意,我也进不去山,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都不行,无奈,我俩只能就这么僵持着。
好在不久后苏从灵抓完药回来了,一看哥哥还是不答应带上我一起,而且自己说话他都不听,最后苏从灵生气道:
“你不带我带,走,陈皮哥我带你进山。”
大高个就是个宠妹狂魔,一看妹妹真的生气不理他了,一下就服了软,也答应下来。
不过在我们上路之前,大高个却给我打了个预防针,提醒我道:
“让你跟我们进山,不过你都得听我的,天黑前咱们不能歇,无论怎么样你都得跟上我们坚持走,不能掉队,要是你掉队了,那我们也不管你,不然咱们三个的命都得丢到方山庙。”
说起这个,苏从灵也严肃了起来:“陈皮哥,我哥说的这条一定要记住,现在进山的话一刻都不能歇,再累都得忍着,不过你放心,等过了方山庙就好了,随你怎么歇。”
我就奇了怪了,这方山庙是有吃人的老虎,还是有杀人的狗熊啊,让他们兄妹两个这么害怕。
我爽快的答应下来,心想着人家已经答应帮忙了,我自己也不能掉链子。
可往大山深处走,几公里后水泥路就到尽头了,我们进山的小路都不到一米宽,越往上爬,路越窄,脚下的落差达到了好几百米。
就这大高个还背着我买的礼物,苏从灵背着下山抓的药,我都替他们揪心的慌,这要是一个不注意失足摔落山涧,不死也得残废了。
又走了一个小时,这路跟我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虽然知道山路有五六十里,也在心里早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路竟然这么陡,碰到有些地方草深的钻都钻不过去。
就这么着折腾到中午时分,我的两只脚上起了一层泡,被马蜂蛰了好几下,胳膊、脖子上也给树枝划出了血。
走到最后两条腿已经完全没知觉了,水泡全都裂开,每往前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我不行了,实在忍不住喊大高个兄妹,问能不能歇歇,毕竟已经走了好几个钟头了,脚都烂完了,嗓子也早就冒了烟。
但大高个很坚决,不能歇就是不能歇,哪怕腿断了都得往前走。
我们已经连续爬了快二十里了,而且都是陡峭的山路,我心想就歇一小会怎么了?
坐在石头上,我把鞋子竖起来往外倒,臭汗夹杂着血水,顺着鞋子往外流。
大高个壮的跟头公牛似的,一米九几的个头,剃了个大光头活像个山大王,吆喝一声隔两座山都能听到。
“你个小白脸歇什么歇,赶紧起来走啊!”
他是真急了,苏从灵看我这幅惨样,也不忍心,过来把手绢包在我的脚上,搀着我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其实我心里也很惭愧,本来是答应她们兄妹不添麻烦的,结果还是拖了后腿。
不过我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天黑前必须得过了方山庙?
本来苏从灵这丫头看我一瘸一拐,疼的呲牙咧嘴的一副滑稽样,还挺好笑。
可当我一提到方山庙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变了,仿佛一下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
第六章 阴间世界
········
这下我心里的疑问就更多了,想问清楚。
“那地方到底有啥奇怪的?怎么一说,你们都很害怕似的。”
苏从灵说:“我怕告诉你,你就不敢走了。”
我让她只管放马过来,于是苏从灵说起了一件去年发生在这里的邪门事。
“前年我们这里下大雨,塌了山,从山里倒出来一堆死人骨头,密密麻麻,白花花的洒了一地,后来进山的路上就开始闹鬼,我们村有一家人,男人被吓死,女人吓疯进了精神病院,孩子送回来高烧不退,住进县医院里没几天也给死了。”
苏从灵给我讲了一个鬼故事,她说塌了山的那个地方就是方山庙,后来给那户人家看坟的阴阳先生就说,方山庙那地方跟鬼门关是相通的,人要是夜里从那个地方过,会很邪门,可能走到阴间的世界里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现在正是采药的好时机,陆续有几个人进了方山庙以后,就彻底消失了,有的还能找到尸体,有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别看我也给人看风水什么的,也吃的是这碗死人饭,可说白了人死如灯灭,有鬼没鬼还得两说。
这些年我见过的死人,那真是缺胳膊、少脑袋的都有,胆子也早练出来了,苏从灵说的这些还真吓不倒我。
不过看她们兄妹两个都一副很敬畏的样子,我坚持着站起来,又跟他们继续赶路。
可眼看着已经下午黄昏了,大高个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他看我脚上烂了泡,走的慢,爬到一面峭壁上去,采了一种大叶子的绿色植物,用石头磨碎,给我敷到了脚底板上。
这个药还真有奇效,药敷完酥酥、麻麻的,一会就完全不觉得疼了,反而有些痒痒的。
我走起路来更加起劲,半小时的功夫,就看到了兄妹口中令人谈之色变的方山庙。
放眼朝那座山看去,只见崇山峻岭中,有二峰拱卫一山,坐北朝南,这两边的山峰形状如同长着角的狮子,形似狻猊,正中那座大山削尖去势,呈方形,如同一座天然的巨型棺材。
我脑子里猛然蹦出来一幅结构图,这是守尸坟啊。
《天罡风水秘录》的“藏势篇”中有过守尸坟的记载,与今天眼前看到的格局一样,这种地方藏纳凶戾之气,常常埋葬有大凶之物。
不适合做阳宅阴宅,却最适合建庙,而这样的守尸坟,在古代常伴生在古战场附近,将打仗死去的士兵填埋在这种地方,上面再建一座庙,不仅寺庙的香火旺盛不说,还能使充满戾气的士兵冤魂们得以安息。
我问妹妹,这地方的山顶上,是不是有一座很大的佛寺?
而且按苏从灵说的,滑坡塌下来那么多人骨,死人越多,这里的香火应该会越旺才对,那么山顶上的佛寺肯定也是极其有名的。
苏从灵很惊讶,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她说:“听老人们说,以前上面有一座很大的庙,里面光是僧人就有上百个,叫什么来着……”
旁边大高个不耐烦的提醒了一下。
“卧佛寺。”
苏从灵开心的点头:“啊对!就叫卧佛寺,不过后来打仗的时候,被曰本人的飞机炸光了,就什么都没剩下。”
我问她:“你们去上面看过没有?不出意外,佛寺底下应该会有一个巨大的地洞,那些尸骨就藏在里面,这个地洞就是整个守尸坟的穴眼。”
这回换大高个惊讶了,从他看到我惊讶的眼神可以断定,卧佛寺倒塌后的那处穴眼,大高个应该是去看过的。
一会功夫,我发现大高个对我的敌意,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多了。
大高个是消停了,可我们头顶上的老天爷,翻脸却比翻书还快。
天空中突然飘来大量翻滚着的黑云,不多时,整个世界都黑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使人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我们终于从林子里出来,走在河边废弃的土路上,渐渐到了方山庙范围内。
眼看天黑了,大高个兄妹都低着头,快步走,还不断催我:
“快走快走,可千万不要碰上啊。”
我们只顾着低头往前走,都没注意四周围的变化。
等再抬起头时,天空竟然变得灰蒙蒙的一片,隐约还能看得见太阳,只不过被朦胧的雾气包裹着。
恍惚间,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两侧出现了青石板路,前方朦胧的雾气里,隐隐能够看到一层层建筑的轮廓,挂的还有大红灯笼。
街道两边,小贩和客人买卖货物,街面上到处都是赶集的人,好不热闹。
怎么这么热闹,是官山村到了吗?
雾气迷蒙着,有些看不真切。
这街市我该怎么形容呢?
你说它繁华吧,明显是在一个山间修筑的简陋小集镇而已。
可你要说它不繁华,两边的卖货郎排成长队,赶集人络绎不绝。
卖馄饨的把担子放在身后,烧开的锅里,往外冒着热气;旁边有个修盆补碗的,手里拿着钉锤,正灌注着精神,小心翼翼在修补一只瓷碗……
这街道上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人,嘿,我一瞧,原来我们之前瞧见的那几只大红灯笼,就挂在不远处街面的正当中。
那里的楼修的比周围都要高出一头,一排穿着古代服饰的女人们冲着街上行人打招呼,一颦一笑,打扮的花枝招展、柔媚勾人。
在那块大红灯笼上还写着三个烫金的大字——“寻芳楼”。
呸,什么寻芳楼啊,这不就是窑子吗?
一时看得兴起,觉得新奇,可我猛然回过神一想。
不对啊!
这里荒山野岭的,哪来这么热闹的一条街市?
又哪里来的这么多商贩客人?
想起苏从灵跟我说的话,走到方山庙,距离老官山还有三分之一路程呢。
我这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心说坏了。
这荒山僻壤处凭空多出来满街的人,怕都不是活人。
这里根本就不是老官山村,我们只怕是误闯到方山庙的阴间世界了。
········
第七章 怪雾
········
我先下意识回头,去找大高个兄妹。
可回头一看,身后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哪里有他们的影子?
糟了!
可能他们都没事,就我一个人不信邪,闯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看着这满街的“人”,我不敢大声叫嚷,就怕还没等到大高个他们来支援,先被这些家伙给抓住了。
我沿着来时候的路,悄悄往后退。
可背后的地方一片冰冷,竟然是湿漉漉的石壁,上面还能触摸到一层细密的青苔。
后面竟然没路了!
看着两边,街道上的“人”好像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我把心一横,是死是活顾不了那么多了,先硬着头皮往里闯吧。
手握着四方铜算盘给自己壮胆,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但周围的“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似的。
那些人明明挤成一片,但却像雾气一样,从我的身体里穿过了。
周围卖包子的把笼屉一揭,冒出大量的水蒸气,可我竟然闻不见包子出锅时的香味。
旁边的地摊上,卖布的老板跟买家争的面红耳赤,可我只看到他们愤怒的模样,嘴唇在上下翻飞,却就是听不见一点声音。
转眼间,我已经走到了街道的正当中,面前的场景,就像是电影的画面一样,而我就像一个置身其中的旁观者。
我的手碰到包子,包子就变成雾气,碰到身边的“人”,“人”也全都变成了雾气。
可等我把手缩回来,他们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阴间世界,更像是幻觉一样的东西。
我试着一边叫着大高个跟苏从灵的名字,一边快速飞奔,穿过街道。
可就在我即将穿过街道,离开这诡怪地方的时候。
突然,脖子上挂着的幽冥鬼钱,立刻变得冰冷刺骨,使我整个人一哆嗦,这就像大冬天站在水库边,突然被人一脚踹进了冷水里一样。
我被这一下彻底冻醒,这时再去看眼前的路,眼前哪里还有路啊?
再往前面一丈多远,就是一个上百米高的悬崖,刚才要不是幽冥鬼钱突然冰冷刺骨,把我冻醒,我就从这里摔下去粉身碎骨了。
崖上的凉风,吹的我一激灵,看了眼那边的古怪街道,要从这个鬼地方安全出去,可怎么下手?
四处都没有参照物,哪里是哪里都分不清楚。
抬头看了眼天空,星星已经出来了,我立刻变得喜出望外。
我把铜算盘托在手臂上,先以星象定位,找出自己身处的方向,再根据位置推演,算出生门。
几发算盘珠子打下去,很快心里就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这个地方有好几处死门,为了稳妥,我没有先从生门逃命,先算出其余几处死门的位置追过去。
因为我不能确定,大高个和她妹妹是否也来到了这里,如果他们也误闯进来,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顺着街道穿梭,很快我就发现了苏从灵。
她看上去兴奋极了,正朝着河边一处深水潭往下跳。
我急忙一把拉住她,可无论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慌忙中我一巴掌打在了苏从灵的脖子上。
这一巴掌终于把她拍醒,看着脚下的深潭,苏从灵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没从刚才的古怪中彻底回过神来,问我看没看到刚才她追的那只白色的兔子。
我拉着她四处寻找大高个,不过大高个好像没有中招,他也在到处搜寻着我们。
看我拉着苏从灵走过来,大高个把我的胳膊甩开,一把将妹妹护在了身后。
这家伙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怀疑我占他妹妹便宜。
苏从灵有些慌乱,问道:
“这里太怪了,咱们怎么出去啊?”
我找出生门,带他们转向另一处街道。
大概前进了一二百米,街道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这时,我们前方忽然出现一队人马,几个穿着军装,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身后头背着枪,看样子都是些近卫兵。
他们跟在几个轿夫,和一个妩媚的女人后面。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坐在滑竿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由两个轿夫抬着,滑竿一摇三晃,美女风情万种,画面十分养眼。
坐在上头的那个妩媚女人手拿一把玉骨扇,半遮着玉容,脸上一直带着媚笑,随后在那几个轿夫的快速移动下,一头扎入前方红褐色的山体中。
随后,骑着高头大马的近卫兵,也钻进峭壁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再往前踏出两步,突然吹来一阵猛烈的山风,眼前的画面立即开始扭曲变形,然后烟消云散。
这时转过头去回望,之前过来时那条充斥满人的巷子,哪里还寻得见踪影?
苏从灵一时还没有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大高个却表现的相当镇定,他望着我手里的铜算盘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玩意儿拿在手里死沉死沉的,我把算盘放回背包,追着刚才的大片浓雾看去。
只见山风吹过的地方,那片浓雾就往前横移几米,有时候从翻滚的浓雾中,又可以看到亭台楼阁一样的东西,不过大雾翻滚,很快就会扭曲变形,又出现别的画面。
我无法理解,这到底是自然现象,还是说我们真的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过我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而且又被我们遇上的话,别看大高个长的跟个铁罗汉似的,我们谁都顶不住,早就死了。
赶紧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走过去了好几里地,我们才敢停下来。
休息的时候,我又聊起刚才的事,大高个害怕刺激到妹妹,一直示意我不要讲了,不过我想事情还是得搞清楚的好。
“从灵,你说以前也有人碰到这种情况,而且还有人死了,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发现的时候浑身是血,都是摔死的。”
她要这么说,那我觉得,可能死去的那些人压根也不是什么鬼怪作祟害死的,害死他们的应该是这山间的怪雾,但致死的真正原因,应该跟我刚才遇到的差不多。
走着走着到了悬崖边,置身危险之中却还不知道,这些人最后都摔死了,很有可能一直到死,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遇见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也是身子一激灵。
这回真是多亏了幽冥鬼钱,要是没有它,可能我现在也成了摔落山涧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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