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1924)
“文学”之前首选“革命”。
1924:以革命斗争为志业
以不受美国人“嗟来之食”而闻名后世的中国近代散文家、诗人、学者朱自清,在1924年时还是一名“文学青年”。1919年,他参加了“五四”爱国运动,同时走上文学道路,开始从事新诗与散文的创作。《中国青年》在1924年第17期刊载了他写的一首诗,《赠AS》。诗中他这样赞扬受赠者:
“你的手像火把,你的眼像波涛,你的言语如石头,怎能使我忘记呢?我想你是一阵飞沙走石的狂风,要吹倒那不能摇撼的黄金的王冠!
但你的血的热加倍的熏灼着!在灰泥里辗转的我,仿佛被焙灸着一般!你如郁烈的雪茄烟,你如酽的白兰地,你如通红通红的辣椒,我怎能忘记你呢?”
这首诗中的“AS”,就是《中国青年》创刊号的刊名题写者,也是《中国青年》创刊人之一的邓中夏。时年28岁的邓中夏,其时已经是早期中国工人运动的主要领导者之一。
1923年6月,29岁的邓中夏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被选为中央委员,并担任中共上海地方区委会委员长。同年8月,邓中夏出席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二大并当选为团中央执委、任组织部长。随后他与恽代英筹办团中央机关刊物《中国青年》,并提笔书写了刊名“中国青年”。
作为中国工人运动的先驱和著名领导人,年轻的邓中夏对中国工人及工人运动有其独到的观察。从1924年《中国青年》第8期开始,他连续发表了《革命主力的三个群众——工人、农民、兵士》《论工人运动》《中国工人状况及我们运动之方针》三篇文章,通过对俄国三月革命、法兰西大革命和土耳其独立运动的实证分析,得出了“我们可以看出革命运动中只有工人、农民、兵士三个群体是主力”的重要结论,因为“工人阶级在经济上、政治上所受的压迫与痛苦是他们易于坚决革命的主因”。当时中国工人的数量虽然在全国4亿人口中还不多,但邓中夏认为他们在社会中所占的地位“实在比任何群众尤为重要”,而且是国民革命“最重要的主力军”。
与朱自清一样,邓中夏也是一位“文学青年”。五四运动以后,西方资产阶级文化大量传入,一部分青年醉心于当“艺术至上”“爱情至上”的所谓“新诗人”,对当时火热的革命斗争漠不关心,不闻不问。邓中夏于是在《中国青年》第7期和第10期上连续发表了《新诗人的棒喝》《贡献于新诗人之前》两篇文章,批评“不研究正经学问不注意社会问题专门做新诗的风气”,认为这种风气“若长此下去,民智日昏,民气日沉,亡国灭种,永不翻身,这不是此辈新诗人之罪吗”?他因此要求广大青年诗人:“第一,须多做表现民族伟大精神的作品”;“第二,须多做描写社会实际生活的作品”;“第三,新诗人须从事革命的实际活动”。他说:新诗唯其如此,才能“抬高民族地位,鼓励人民奋斗,使人民有为国效死的精神”。
邓中夏曾经谦逊自言:“不才如我,既不配称为诗人,更不配称为革命家,忆三年前过洞庭有一诗,其辞云:‘莽莽洞庭湖,五日两飞渡。雪浪拍长空,阴森疑鬼怒。问今为何世?豺虎满道路,禽猕残除之,我行适我素’。‘莽莽洞庭湖,五日两飞渡。秋水含落晖,彩霞如赤炷。问将为何世?共产均贫富,惨淡经营之,我行适我素’。此诗虽极幼稚,然而当时颇有朋辈为之感动,亦因我当时投身实际活动的原故。”文学之于青年,在过往百年中已是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但于邓中夏来说,他于“文学”之前首选“革命”,在自己的革命生涯中首选是“实行”:做一个“有学问的实行家”远比文学青年更为重要。而在他此后的人生中,正是对于“革命”与“实行”的自觉实践,使得北大国文专业出身的邓中夏最终并没有做一个专门的学者,而是以革命斗争作为自己终身的志业。(文-郝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