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四月十三日，距离民革中央副主席程潜的追悼会已经过去了一天，周总理刚刚处理了追悼会的相关事宜，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程潜家对家人进行慰问。

程潜的夫人郭翼青和子女昨天早已哭过许久，看到周总理前来慰问，又是感动得留下了眼泪。

看着悼念的周总理，郭翼青似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向周总理问了一个问题：

周总理，程潜究竟算什么人？我们家算什么成分？

当郭翼青说出这句话后，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总理。而周总理也是稍微一愣，随后不接思索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程潜是什么人，为什么其妻郭翼青会问出这般问题？周总理又是如何作答的？其实，郭翼青之所以有这般顾虑，还是因为程潜之前的种种异样经历。

投笔从戎，献身革命

程潜是我国一位特殊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而之所以特殊，是因为程潜几乎完整经历了我国近现代的三个时期，同时也和孙中山，毛主席有着深厚的友谊，和蒋介石也曾针锋相对。

现在，我们就把目光对准程潜先生的人生起点，看一看他是如何接触革命，如何深交孙中山先生并献身革命的。

程潜字颂云，他的很多朋友包括毛主席都称呼他为颂公，毛主席也说过：颂公是老前辈。程潜的确比很多人资历老，出生于1882年的他甚至还比毛主席大上了十一岁。

那时的中国，饱受外强欺辱，国内却依旧还是一副传统模样，因此程潜从小也熟读四书五经，打算参加科举。

程潜在读书方面显然是极具天赋的，十六岁就考取了秀才，然而清政府接连在几次和外国的大战中败下阵来，让程潜不由得怀疑了救国的方法。

程潜本人也见证了洋务运动和戊戌变法的失败，因此他了解到：科举救不了中国，传统制度救不了中国，当下唯有参军报国。

程潜先是找到了湖南巡抚赵尔巽，向他上表了数千字的激昂文字，表明了自己的报国之情，赵大人被他打动，于是推荐他到湖南武备学堂进行军事方面的学习。

程潜学习得异常努力，不久后因为成绩出众被送往日本留学，而就是在日本，程潜遇到了改变自己思想的几位革命人士——黄兴，宋教仁，以及伟大的孙中山先生。

在此期间，程潜接触到了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从此彻底抛开了从小时候起就扎根在心中的传统思想，开始接触革命。

这次的日本留学之旅，不仅完善了程潜本人的军事才能，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思想也焕然一新，这次旅途，说是程潜一生中最为重要的经历之一也不为过。

回国后，程潜成为了孙中山的重要帮手，不仅四处奔走领导革命起义，还负责保护孙中山先生的安全，他的表现也被孙中山看在眼里，这为日后程潜成为国民党元老打下了基础。

起义成功后，革命胜利果实反被袁世凯窃取，程潜并没有泄气，又开始随同孙中山把革命枪口对准军阀，开始了北伐的尝试。

1921年，程潜被任命为陆军总长官，这也是孙中山对他的认可。

彼时的同盟会正和陈炯明合作，但是陈炯明自己也是一个军阀，因此早已有了破坏北伐和谋害孙中山的想法。

程潜政治嗅觉十分灵敏，先是劝说陈炯明，给他权衡利弊之后，才让他打消了破坏北伐的念头，不过程潜没有放松警惕，因为陈炯明始终是一名军阀，他日很有可能背叛革命。

正如程潜所说，陈炯明不久之后发动兵变，企图率军谋害孙中山，程潜当机立断带领自己的队伍护送孙中山先生逃走，在永丰舰上时刻保证孙中山的安危。

这一切自然是被孙中山看在眼里，不久后任命程潜为讨逆军总司令，可以说，程潜的一系列英勇行为，使孙中山先生避免了被军阀伤害，往大了说，这是保护了当时的国内革命领导。

从一个科举秀才，到革命先锋将军，程潜的转变是巨大的，不只是身份的转变，更是思想的转变。

不忘初心，顾全大局

时间拨回1968年四月的那一天，当郭翼青问出了她担心的问题后，周总理只是仅仅停顿片刻，便说出了答案：

颂公是革命干部，他为近代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也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做出贡献，他在国民党的时候就是一个爱国人士，还和共产党合作了这么多年，你们一家都是革命家庭！

周总理的这个回答，显然就是肯定了程潜的地位的贡献。

那么，革命干部在前文已经阐述了，在国民党的经历以及之后和共产党的合作又是怎么回事呢？

上文说到，程潜受到孙中山先生的重视，俨然已经成为了当时国民党内部的元老人物，可随着孙中山先生的去世，国民党开始陷入混乱。

孙中山先生最看重的汪精卫其实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声势日渐壮大的蒋介石也开始和汪精卫争夺国民党领导人的位置，国民党逐渐与孙中山的初衷背道而驰。

除了党内夺权夺势外，国民党还开始背叛革命，破坏了和共产党的合作关系，程潜自然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他知道共产党是革命不可或缺的力量。

随着蒋介石和汪精卫的斗争逐渐火热，作为党内元老的程潜也只能暗地里牵制蒋介石日渐膨胀的野心。

令程潜没想到的是，蒋介石为了完成自己独裁的目的，竟然对他这个元老下手——在蒋介石的授意下，李宗仁扣押了程潜。

程潜知道，李宗仁肯定是收到了蒋介石的命令，早在之前，程潜就注意到了蒋介石逐渐分割自己的军队，削弱自己的军权。

蒋介石的理由也十分荒谬——“程潜好战成性，西征之后飞扬跋扈”，可谁人不知，程潜一直以来为了革命兢兢业业，竟反被扣上这么一顶“莫须有”的帽子。

程潜虽说权利被取消，但是好在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多人的求情之下，获得了蒋介石的“原谅”，避免了被查办。

蒋介石独裁霸权的行为很快给他带去了后果，李宗仁开始公开反对蒋介石，国民党再次陷入内部混乱的危机。

面对之前合作取缔自己的两人，程潜的决定是从中调和，因为他知道，日本人正对国内虎视眈眈，国民党倘若爆发大规模的内战，国内局势必然陷入危机。

为了民族大义，顾全大局，程潜放下了心中的恨意，在李宗仁和蒋介石双方奔走，促进了两人矛盾的和平解决，从某种意义上说，程潜也为日后抗日战争统一战线的建立做出了贡献。

程潜不久后开始恢复在国民党内部的职位，但是始终遭到蒋介石的监视和制约，不过程潜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日本人身上。

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程潜毅然率军出击，担任第一战区司令，开始了抗击日寇的作战。

抗日战争期间，程潜无疑立下了不小的战功，在新乡平原地区，程潜重创日军主力；之后又调停了庞炳勋和张自忠的矛盾，让他们放下成见，专心抗日。

在程潜的身上，我们能看见国民党成员罕见的君子之风，为了顾全大局，可以放弃心中的不满和成见，这也是周总理评价他为抗日战争做出巨大贡献的原因。

弃暗投明，忠于主席

正如前文所说，程潜和孙中山先生接下了深厚的友谊，和蒋介石也经历过斗争，而程潜和中共中央的领导人毛主席，同样有着一段令人津津乐道的友谊。

程潜和毛主席一样，都是湖南人，作为老乡的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1912年，那一年，程潜回到家乡湖南发展革命力量，二人就此相遇。

当时的毛主席正怀着一腔热血，希望参加革命救国于水火之中，在军营里，程潜就和毛主席有过数次的交流和指导。

彼时的程潜无疑是毛主席的老前辈，程潜教导了毛主席各种军事基本动作要领，根据毛主席的回忆，“枪上肩，枪放下，瞄准这些都是颂公教给我的，我至今没有忘记”。

当然，这时候的二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直到1924年的国民党“一大”上，程潜才正式认识了这位共产党代表。

在那次大会上，毛主席言语之自信，举止之自得，深深地吸引了程潜的注意，他料到，这个名叫毛泽东的共产党代表日后绝对是领导中国革命的重要力量。

当然，二人还是没有过多交流，但是程潜知道毛主席是新兴砥柱，毛主席知道程潜是革命义士，这就够了，这也为日后程潜弃暗投明，支持解放打下了基础。

1945年，抗日战争顺利结束后，国共双方计划在重庆进行谈判，而毛主席到达重庆之时，就是程潜前来接待。

二人在此期间可谓是相谈甚欢，这也更加坚定了毛主席心中对程潜的看法——为国为民，革命义士。

毛主席和程潜相约在上清寺桂圆闲聊，程潜几次主动前往拜访，二人上到国家，下到家常，无话不谈，直到最后一晚，两人又进行了一次交心的谈话。

毛主席语重心长地对程潜说：颂公，您是国民党元老，更是革命元老，应该要发挥您的作用，组织好老百姓！

程潜自然是知道，毛主席希望自己继续支持革命，不能忘了当初报国救民的初衷，在这方面，中国共产党显然做得十分优秀。

反观国民党，内部为了权力斗争打得你死我活，在抗日战争期间为了保留实力对付共产党，没有坚定抗日决心，想到这些，程潜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送别了毛主席后，程潜想过离开，但是他还想拯救这个堕落无比的国民党，只是内心惆怅无比：现在的国民党，正离孙中山先生的理念愈发遥远，反倒是共产党，确确实实在解放全国。

解放战争一触即发，国共双方历经几次局势倒转后，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共产党解放军，而彼时的程潜，早已被蒋介石调离国民党核心领导班子，回到了家乡湖南担任省主席。

还有侥幸心理的程潜在1948年参加了国民党副总统的竞选，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反倒是让程潜彻底看清了形势——人民选择的是解放军，是共产党！

由于程潜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曾经和中共有过合作，所以在湖南任职期间，毛主席就多次派人和程潜沟通，向他权衡利弊，陈述了和平解放和起义的重要性。

程潜又怎会不知，在心中考虑了许久后，程潜终于做出了重大决定——弃暗投明，领导军队起义，解放全国！

1949年四月，程潜开始秘密联系中共，让自己弟弟程星龄代表自己沟通中共地下党，并且开始拔掉蒋介石暗中插在湖南地区的特务，准备和平解放湖南。

八月四日，程潜联合陈明仁，正式宣布脱离腐败的国民党政府，加入中国共产党，为了解放全国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湖南百姓也成功免受战火之苦。

再次回顾这段历史，我们不禁会为程潜的民族大义而感慨，能在关键时刻弃暗投明，不仅是人民的英雄，也是国家的英雄。

尽心尽力，建设国家

1949年八月，党中央开始为了筹建政协而邀请参会人员，作为解放全国的重要工程，程潜的名字也在其中。

九月九日，程潜到达北平，令他没想到的是，毛主席，周总理等中央领导纷纷亲自前来迎接，这让程潜颇有些受宠若惊。

作为前国民党成员，虽然选择了弃暗投明，但是竟然没有遭到区别对待，反被热情迎接，这令程潜无比感动。

第一届政协大会随后顺利召开，不少民主人士纷纷参会，程潜也被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

十月一日，新中国正式成立，在开国大典上，程潜登上了天安门城口，望向远处兴奋的人民百姓，程潜知道，这个苦难多年的国家终于站起来了，自己身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新中国成立之时，程潜本人已然年过六十，可他知道，这个新生国家正处于百废待兴的关键时期当中，自己要竭尽全力建设这个新中国。

在此期间，程潜不顾自己年事已高，身兼数职，开始了在水利，外交，管理等方面的举措，为新中国的发展立下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程潜和毛主席的友谊也保持地很好，程潜就曾对党内部分干部的不正之风向毛主席进行陈述，主席对于程潜的进言进行了充分考虑，并夸其“深明大义”。

1952年，中南海的湖泊上，一叶扁舟平稳漂浮在宁静的湖面上，船上坐着的，正是毛主席和程潜，而毛主席一边划桨，一边和程潜聊天，甚是悠然自得。

这一幕温馨的画面也被记录下来，毛主席尊敬长辈的美德被表现得淋漓尽致，程潜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也沉浸于和毛主席共乘一舟的乐趣当中。

1968年，耄耋之年的程潜先生黯然离世，这对于国家和人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可因为当时的国内环境较为敏感，对于程潜的离世，中央有些迷茫无措。

对于是否为程潜先生举办追悼会，相关人员一时间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便请示了周总理。周总理的回答很果断：为程潜先生举办追悼会，慰问好程潜的家人！

周总理和民革主席何香凝等人立即为程潜举办了追悼会，送别了这个一生为民族大义奔走的英雄，并在之后慰问了程潜妻子郭翼青以及子女。

也正是因为程潜生前的贡献，周总理才会在郭翼青提问后，毫不犹豫地说：程潜先生是革命英雄，你们是革命家庭。

结语

程潜先生，生于国家危难之际，终于国家稳定之时。

他曾是一名痴心科举的秀才，可随后毅然进入军队；他曾深信封建制度的管理，可随后毅然追随三民主义，追随革命思想。

之后更是弃暗投明，为国家，为人民，为自己心中的大义，做出了自己最重要的选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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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一直尊称其为“老上司”程潜：“心情矛盾得非常厉害”[J].今古传奇(人物版),2021,(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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