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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燃烧的岛群”自媒体第157篇原创文章。

2018年11月30日，戊戌狗年又带走了一位名人：美国第41任总统老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George Herbert Walker Bush），作为最后一位亲身参加过二战的美国总统，让我们也最后一次回顾他那段既曾经平凡普通（对战时士兵而言），后来又归类为曲折传奇（对一位总统而言）的从军史。本篇全文共6893字，配图33幅，阅读需要15分钟。

图1. 童年时代的老乔治·布什

老乔治·布什1924年6月12日出生于马萨诸塞州米尔顿市，其父亲普雷斯科特·布什早年毕业于耶鲁大学，曾是华尔街风云人物，此时已走上从政道路成为一名参议员，布什家族早在100多年前就是经商成功的家族，老布什自幼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

当珍珠港被袭击时（关于珍珠港被袭击的细节，请关注订阅我的专栏：偷袭珍珠港的小细节），乔治·布什正在就读全美最好的高中——菲利普斯学院。如同许许多多同龄的美国青年一样，他在兴奋和激情中下了参军报国的决心。当然，布什家族应该也清楚从军报国的经历对孩子的成长帮助有多大！

图2. 刚加入美国海军的老乔治·布什

在6个月后的中学毕业典礼上，时任战争部长亨利·刘易斯·史汀生来到这所名校，为应届高中毕业生颁发证书并发表演讲，他明确表示希望这些年轻人能接受更多教育后再决定参军。实际上由于该校学生堪称社会精英，在18、9岁的年龄参军只能从基层士兵干起，而无法发挥他们在聪明才智和社会背景上的更大优势，然而年轻激昂的布什不为所动，在他18岁生日那天（1942年6月12日），布什成为海军的一名二等兵，并随即参加了飞行预备训练。

图3. 少女和年轻时期的芭芭拉，这颜值的确配得上老布什家族

又是半年以后，他在圣诞舞会上邂逅了同样年轻的芭芭拉（时年16岁），那晚的芭芭拉身穿色彩迷人的晚礼服，风趣典雅，她的微笑强烈吸引了年轻的乔治。1943年8月，芭芭拉参加了布什家族在缅因州的夏季聚会，两个年轻人秘密订立婚约。

图4. 太平洋战争期间的海军飞行员乔治·布什

就在老布什参军恋爱两不误的同时，一年半的飞行员训练也到了终点，老布什被分配到新组建的第51鱼雷轰炸机中队，驾驶TBF“复仇者”式鱼雷轰炸机。该中队于1943年12月15日被部署到独立级轻航母第9艘圣哈辛托号（CVL-30）上。独立级轻型航母由克利夫兰级轻巡洋舰临时改建而成，全部9艘同级舰均于1943年内完成服役。标配搭载25架F6F“地狱猫”式战斗机、9架TBF鱼雷轰炸机。

图5. 晚年的老布什观看自己曾服役的圣哈辛托号轻型航母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战前不断实验改进而成的8艘航空母舰以外，美国海军在战时真正按照正规舰队航母标准建造的主力舰是埃塞克斯级航母，到1943年底时已服役5艘。毫无疑问，大型舰队航母才是海军战斗力的核心，而且无论是设备设施还是起降条件，大型航母的条件都要比轻型航母要强。布什被分配到圣哈辛托号上，或许能够说明他们家族没有替老布什跑跑海军部的关系。

图6. 1944年1月23日，新入役的圣哈辛托号离开东海岸时的照片

1944年4月20日，圣哈辛托号抵达珍珠港，两年多前被日本航母部队炸沉的战列舰仍有几艘保留在原地，包括弹药库被诱爆的亚利桑那号和被鱼雷攻击沉没的老靶船犹他号。圣哈辛托号没有在珍珠港停留太久，他随后被编入中途岛海战的英雄雷蒙德·斯普鲁恩斯海军上将统领的第5舰队第58特混舰队，参加历史上最大的航空母舰决战——马里亚纳战役。

图7. TF58所辖的埃塞克斯级快速航空母舰群

第58特混舰队是到当时为止美国乃至世界上曾经编成的最大规模的海军舰队，拥有15艘快速航空母舰、7艘战列舰、21艘巡洋舰、67艘驱逐舰和大量辅助舰艇。拥有890架舰载机，兵员约10万人。

图8. 莱特湾的第58特混舰队

为了便于指挥，TF58下辖5个分舰队，分别配属2艘重型和2艘轻型舰队航母，圣哈辛托号被配属到TF58.3特混大队，同一部队的航空母舰还包括大名鼎鼎的约克城级企业号航母（CV-6）、埃塞克斯级列克星敦号航母（CV-16）、独立级轻型航母普林斯顿号（CVL-23）和圣哈辛托号（CVL-30）。

图9. 为美国打赢了中途岛和马里亚纳两场大海战的斯普鲁恩斯

5月23日，TF58.3包括圣哈辛托号上的战机奉命轰炸塞班岛的日军，这是老布什的第一次正式接敌作战。6月13日，斯普鲁恩斯自潜艇部队收到日本舰队出动的情报，由于斯普鲁恩斯推断在17日前都不会与日本舰队接触，因此他在14日派出TF58.1和TF58.4前往攻击硫磺岛与小笠原群岛的父岛，希望将北面的日军战机清除殆尽。

图10. 小林晴久画作：参加马里亚纳海战的第58特混舰队

6月15日，美军顺利登陆塞班岛。但是当日下午到晚间，美军潜艇陆续又在菲律宾的多处重要海峡发现了出击迎战的日本舰队，斯普鲁恩斯判断到18号就可能与强大的日军航母部队发生接触，故而拖后了原定于19号进行的登陆关岛的计划，并于17日召回了TF58.1和TF58.4，做好了迎战准备。

图11. 匈牙利画家马依·切科夫作品：第58特混舰队

6月19日上午，日军连续出动四个波次共326架飞机前往攻击美军。美军则在雷达发现日机后迅速于10分钟内出动了240架战斗机来应战。当漫天日机来袭之时，布什所在的第51鱼雷机中队被命令起飞躲避，以免损失在航母甲板上。匆忙中布什的飞机没能加上油，他们后来只能选择在水面迫降。

图12. 在水面迫降的美军轰炸机

由于飞机上还挂着4枚深水炸弹，机组成员三人坐上救生艇后用尽全力划船远离飞机，飞机下沉后深水炸弹的引信最终被水压触发，激起冲天的水柱，三人被浇了个透湿但幸运地未受伤。半小时后，一艘驱逐舰救起了三人。按惯例，航母需要用6加仑冰淇淋（约22.7升，13公斤左右，足够分成130个100克的甜筒，相当于驱逐舰上每人一份）来“赎回”飞行员，布什机组应该是愉快的接受了这个条件。

图13. TF58航母上的大量舰载战斗机

回到航母的布什在甲板上目睹了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舰队防空作战。美军凭借性能更优异的战斗机、训练水平更高的飞行员、先进成熟的雷达，以及安装了无线电近炸引信（VT引信）的1高射炮火击落了315架日机，自身仅有23架在空战中损失，被戏称“马里亚纳火鸡大狩猎”！

值得一提的是，老布什把他在战争中先后驾驶的三架飞机命名为芭芭拉1号、芭芭拉2号和芭芭拉3号。随着芭芭拉1号迫降损失，布什遗憾的错过了随同大部分向日军主力舰队出击的机会，也因此他始终没能向敌舰投下炸弹或鱼雷，没能取得在别人看来更加光彩照人的战绩，然而这并不影响他成为战争中的英雄，至少他有勇气直面战争而没有逃避！

图14. 马里亚纳海战中观看空战的美军士兵

美军仅在20日下午16时21分进行了唯一的一次反击，派出了TF58.1、58.2和58.3三个分队的216架飞机，日落时分，美机抵达日舰队上空发起攻击，轻型航空母舰飞鹰号被一枚鱼雷击中，引发大火，2小时后沉没，航母隼鹰、龙凤、千代田、瑞鹤、战舰伊势、重巡摩耶都被炸弹击伤，美机有20架被击落。但在随后的返航中，由于美机出击路线过长，有80架飞机因油料耗尽而损失，其中49名空勤人员没能被驱逐舰救起。

图15. 小林晴久画作：日军最新锐的大凤号装甲航母被TF58攻击沉没

在马里亚纳大海战之前，美日两军的航空部队已有半年多未交战，双方航母舰队和舰载机的规模上是空前绝后的，自中途岛战役后，日本海军用了整整两年时间重建了机动部队，而包括老布什在内的圣哈辛托号也是美军用了两年半时间训练和建造出来的一支崭新的舰队，毫无疑问，日军以战前建成的老舰为主，而美军则几乎都是开战后建成的新舰。

图16. 小林晴久画作：马里亚纳猎火鸡

双方舰载机飞行员都是以开战后新招募和培训的人员为主（老布什正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辅助以老兵作为骨干。为什么会出现战果上的巨大差异，武器装备的巨大差异起了最主要的作用，美军飞行员拥有更加系统的训练，更加性能优越的大马力战斗机（详见零战的末日：吊打日本飞机的正确方式 敲小黑板了，以零式战斗机来说明日造武器的特点（下）），更加高效的防空武器（无线电近炸引信）和更先进的雷达（珍珠港和中途岛战斗时美军雷达已经发挥了重要作用，详见打鬼子不是靠手撕，76年前的中途岛机场上发生了什么？ 他们为信仰而战，那些保卫中途岛的飞行员们（3）），因此不能全挂日本飞行员菜（美军飞行员也多数是初哥和新丁），战争已经进入到人的意志力无法改变技术和装备差异的全新阶段！

图17. 小林晴久画作：一架彗星12型舰爆击中美舰后脱离

在马里亚纳海战期间，老布什光在6月里就飞行了32个小时，一半任务是轰炸塞班岛上的日本守军。7月3日，一架水上飞机救回一名第51鱼雷机中队的飞行员，他已在关岛附近海面漂流了17天（推断为6月16日被击落）。这17天给他带来严重的精神创伤，他回中队后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出了岔子，飞机在降落后忘记关上机枪保险，走火扫射飞行甲板，当场打死2人。翌日，全舰举行海葬，尸体被包裹在星条旗中滑入大海，仪仗队向天鸣枪，在场的老布什热泪滚滚。

1944年7月9日，美军推进到了塞班岛最北端的马皮角，基本占领了全岛。8月26日，哈尔西上将接替了斯普鲁恩斯继续指挥，TF58改名为TF38，准备进行下一场更靠近日本本土的战斗。

图18. 投降后的大场荣大尉

9月30日，塞班岛幸存的少量有组织的日军在大场荣大尉（第43师团步兵第18联队中队长）的带领下进入塔波乔山进行游击作战，直到日本投降后近四个月的1945年12月1日才带领剩下的48人下山向美军投降，此时已经是塞班岛沦陷后的第512天。至此，塞班岛日军有组织的抵抗全部结束。这个故事后来被日本人拍摄成电影《太平洋的奇迹》，由曾经的英俊小生竹野内丰主演。

图19. 竹野内丰主演的《太平洋的奇迹》，考证到位，制作严谨

对于老布什来说，塞班岛之战早在8月份就结束了。8月28日，改名为TF38.3的特混大队启程前往小笠原群岛，他们的目标是父岛列岛的主岛父岛，这座火山岛是面积最大的岛屿。日本在1875年从英国手中接过整个小笠原群岛的所有权，1939年后开始在父岛上修筑工事。

图20. 布什在他的TBF鱼雷轰炸机上

9月1日，第51鱼雷机中队重点轰炸了父岛上的无线电发射塔，布什没参加第一次的空袭。9月2日，包括布什在内的4架TBF奉命继续轰炸父岛上的无线电发射塔及配套建筑，并由自己航母上的4架和企业号上6架“地狱猫”战斗机的护航。

图21. 前方的TBF鱼雷机和后方的地狱猫战斗机协同出击父岛

这是一个多雾的早晨，能见度不佳。布什飞机的攻击顺序排在第3位，前2架TBF依次向目标俯冲，各自投下4枚炸弹。轮到布什俯冲时，日军高射炮弹爆炸产生的黑烟已经染满天空，同时有曳光弹如闪亮的弧线穿越黑幕。布什的TBF在俯冲时被地面火力击中，冒出滚滚浓烟。

后来布什回忆起那惊魂一刻：“飞机猛地向前提起，我们被包围在大火中。我看见机翼折叠处和挂油箱的地方着了火，火势正顺着机翼烧过来。我想这下可糟了，现在很难回忆起当时的细节，不过我记得我察看仪表时，已经被浓烟完全遮住了。”

图22. 美军后期的主力TBF鱼雷机也可以携带炸弹攻击

即便如此，布什仍然坚持完成了俯冲和投弹。受损的飞机已经无法控制，等飞机降低到合适高度时，布什下令跳伞，他自己也摘下飞行头盔和耳机，解开安全带，整理跳伞服，随后爬出座舱。最终有一人未来得及跳出飞机，跳伞的二人中仅有布什的降落伞成功打开。

布什下跳后拉动降落伞时脑袋撞在机尾上受了伤，但他的神志依然清醒，记得接触海面前的第一要务是尽快脱离降落伞，否则就将被降落伞拉入海底。他成功地解脱了降落伞，并顺利地给他的救生背心充了气。

图23. 被日军打成筛子的美军鱼雷机，证明了美机的坚固性

一架护航的“地狱猫”飞上前为他指示了黄色救生筏的位置，当布什爬上救生筏后，发现筏子上的应急淡水和桨不见了，只剩下一把防身用的左轮手枪，潮水早晚会把他推向父岛岸边，必要时这把手枪也可以用于给自己一个痛快。

第51鱼雷机中队的飞行日志上记录了这次损失：“攻击采用了通常的下滑俯冲投弹的战术。在从南向北攻击时遇到了密集的防空火力，目标周围布满了命中精度很高的重型和中型防空火炮。中队长梅尔文上尉和韦斯特中尉首先将所有炸弹投至通信站的建筑物和发射塔附近，摧毁或严重破坏了那些建筑物。大量碎片残屑随着炸弹的爆炸四处飞溅。布什中尉的飞机随后冲向目标，他大约在8000英尺的高度上作最后俯冲。然而恰在这时，他的发动机被击中了。尽管飞机已经起火冒烟，但布什中尉仍继续俯冲，并把炸弹准确投向了目标。穆尔少尉驾驶着第四架飞机也将炸弹投向了通信站的其他设施。”

图24. 给TFB鱼雷机准备鱼雷中的美军地勤人员

他在空中的战友们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布什，给他空投急救包，并用机枪驱赶父岛上前来捉拿飞行员的日军小艇。布什的头在流血，一只手臂让僧帽水母蛰了一口，火烧般疼痛。“然而，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现在的问题是，不知我的机组人员是否还活着。在我发出跳伞命令后，德莱尼和怀特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布什一边用手臂划水，一边思考着。

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布什被太平洋上的烈日炙烤，又得不到淡水补充，开始头晕目眩，精疲力尽。正在此时，接到救援飞行员命令的美国海军长须鲸号(SS-230)潜艇搜索并发现了老布什，当潜艇指挥台围壳在他面前浮出水面时，头晕眼花的布什一度还担心这是艘日本潜艇。更为幸运的是潜艇上的比尔·爱德华兹上尉爱好摄影，他用一架柯达摄影机拍下了布什得救的画面，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段视频44年后风靡全美的电视屏幕，成了老布什作为亲历战争的英雄的最佳佐证！

图25. 营救美军落水飞行员的美国潜艇

虚弱的布什颤抖着双腿爬上指挥台围壳，在潜艇的狭隘空间内，布什发现还有3名来自企业号上一个TBF机组的飞行员。事实上，美军飞行员被潜艇、鱼雷艇、水上飞机营救的概率非常大，仅潜艇就营救超过1000人。在近海活动的潜艇，最大的敌人反倒是复杂的暗礁环境，其次才是日军炮火。

“如果他们有轮子的话，我想他们会开到沙滩上去，把我们给救下来。对于他们，我们只有无尽的称赞。”这是列克星敦号航母飞行员对潜艇兵的高度赞誉和感恩。美军对营救飞行员是不惜血本，1944年9月16日的一场救援行动中，为了救一架F6F战斗机上的罗德·汤姆森少尉，美军先后出动了50架飞机，有两架F6F在扫射海岸线时被击落，一名飞行员死亡，另一人又被水上飞机拯救。

图26. 拯救大兵瑞恩的主演们

美军不惜代价，坚持救援落难的士兵曾经一度被人颇有微辞，近年大热的斯皮尔伯格电影《拯救大兵瑞恩》就讲述了一个“八命换一命”的老故事，在雷德利·斯科特的大作《黑鹰坠落》里，讲述的也是为了救援少数陷落在敌后的美军而大动干戈的故事。实际上，擅于算账的美国人很清楚维持士气比损失几条人命重要得多，一个又一个感人的故事被用尽一切宣传手段呈现给美国国民，竭力要每个美国人认可美利坚永不放弃的执着。幸好300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美国人从未经历过大败仗和惨重的损失，如果被打成了日本人那种状态，要做到保持救援的难度就很大了。

图27. 为了拯救失手坠落的新兵，美军被迫投入了大量援兵

营救落水飞行员只是长须鲸号战斗巡逻任务中的一项，直到他在父岛海域执行完任务后才返回中途岛，并将老布什等几个飞行员送上陆地。在潜艇上渡过的日日夜夜让布什毕生难忘，他体会到了完全陌生的战斗生活和不一样的集体精神。潜艇内空气浑浊，充满了各种臭味，唯有在下半夜潜艇浮上水面航行给蓄电池充电时，艇员们和布什等人才能够轮流登上甲板呼吸新鲜空气。

图28. 二战美军潜艇的主要工作包括破交侦察和救援

潜艇上的淡水供应匮乏，连军官都只能一周洗一次澡。布什回忆道：“潜艇像只海豚在海上遨游，海水溅起，洒向艇首。大海不时变幻着颜色，一会儿乌黑，一会儿白亮。这使我想起了家乡，想起了在缅因州同家人一起度过的假日。夜空郎朗，繁星闪烁，使人觉得，只要一伸手，你就会碰到星星。真令人陶醉！和平、宁静、美丽——这是上帝的赐予。”

布什回忆大战中难得的美好时光，他想念着家人和芭芭拉，苦苦思索战争的逻辑，为什么有些人如他能活下来，有些人如他的两名机组伙伴却死在了青春年华里。未来从政的日子里，布什将潜艇岁月视为让自己有顿悟醒觉的特殊时刻。

图29. 婚礼上的乔治·布什和芭芭拉·布什

坠机8周后，布什回到了圣哈辛托号上继续参加入侵菲律宾的战役。1944年12月，一个新的鱼雷机中队轮替了第51中队，中队的所有人可以休假30天，即使在紧张的战斗期间，美军仍然保证了前线人员的必要休整。

图30. 布什和芭芭拉的婚礼

1945年1月6日，回到本土的老布什和芭芭拉举办了婚礼。几个月后，布什被分配到新中队，改飞F4U“海盗”式战斗机，准备参加进攻日本本土的行动。

1945年8月，两架B-29“超级空中堡垒”轰炸机投下的原子弹一劳永逸的拯救了包括布什在内的千万个美国年轻人和更多的日本人，如果牺牲一人拯救万人是一种善行，那么牺牲万人拯救亿人难道不是一种更大的善行？

图31. 周补田画作：1945年8月6日广岛

老布什在后来参选总统期间多次强调：“多少年以后，无论何时听到有人批评杜鲁门总统作出的在广岛和长崎投掷原子弹的决定，我都怀疑这些批评家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岁月，是否实实在在思考过如不这样做就可能会出现另一种后果：双方数百万士兵丧生，另有上千万日本人死于战火之中。”

参加过战争的老兵，对战争的大与小、善与恶有着更加贴切的理解，我们对同一件事情的理解差异，其实只是我们所处的视角不同。1945年8月15日，当杜鲁门总统发布战胜日本的公告时，布什和芭芭拉正在弗吉尼亚州基地附近的海滩上度假。当附近的所有人都开始欢呼庆祝时，布什突然想到第51中队最初的飞行员中只剩下一半不到的人员了。

图32. 高龄跳伞的老乔治·布什

1944年9月2日，在老布什被击落的时候，他有了人生中第一次跳伞的经历。此后，他不定期以跳伞庆祝自己的生日，75岁、80岁、85岁，2014年6月12日，90岁的老布什第八次从一架直升机上一跃而下，此时的他已经无力独自跳伞，他只能与一名跳伞队队员绑在一起。落地时，老布什已经无力抬高已经瘫痪的双腿，重重摔在教堂前的草坪上，提心吊胆等候着的亲友们一拥而上，把老爷子按在轮椅上，送回了家。

图33. 最后的时光：老年的老布什和老妻芭芭拉

2018年4月17日，92岁的芭芭拉·布什逝世，6个月后的11月30日，老乔治·布什又一次时隔半年追随着自己的爱侣而去，不管他成为美国总统之后做了如何的决策，但在太平洋战争期间，他完成了自己作为一个普通公民的使命，并且为之终身受益！虽然他没有击沉敌舰的记录，甚至还被日本人击落过，但这不妨碍我们对他在战争中的表现加以肯定，毕竟年轻的老布什可没有躲在指挥部里瞎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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