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父亲出车祸(108期)
对于船员来说,最幸福的事情无疑就是休假回家了,但此刻的我心情格外沉重,和我们船舶一样,列车到站也会拉响一声汽笛,此刻的汽笛声瞬间划破整个宁静的夜空,显得格外的凄凉。我拎着行李箱走出车站,高铁出站口拉客的出租车司机一下子涌了上来,顿时让我陷入到沉思之中,如果此刻叔叔也在人群中该多好呀!猛然一个瞬间,我感觉就像一场梦一样,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仅仅只是一面之交,但是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拎着行李箱,我并没有选择搭乘出租车,而是感受着家乡夜晚的宁静,十月的秋季,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秋收的清香,路边全是老乡们晾晒的玉米,偶尔还能看到一张张摆放在路边的小床,这是乡亲们为了看玉米而特意放置的。不知道哪里种的桂花树,微风一吹,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一下子让我的复杂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本来想着先回家呢,毕竟很晚了,突然手机短信响起,我打开一看,单老师发来的“你到哪了?我在高铁站出站口接你呢”!
看到单老师的短信后,我连忙回拨了过去,得知单老师是开车过来的,于是我便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她,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继续讲述。
站在路口,等待着单老师的到来,自从我们俩在黄骅港见面并有了夫妻之实之后,我曾经幻想过很多种我们再次见面的情景,但是大部分都是热情浪漫的,但是此刻却是这种结果,我自认为自己口才很好,但是面对这种事情,我真的无法想出等一会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和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单老师,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很快,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到了我旁边,没有多余的言语,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自然,她面无表情地把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要求我开车,自己却坐在了副驾驶上面。憔悴的脸庞,已经哭肿了的双眼,没有任何的妆容,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很庆幸她很坚强。于是我按照她的意思上了车,也就是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抱着我的一只胳膊开始大哭起来,那种哭声真的是撕心裂肺,而我此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尽情的发泄。
一边哭着她一边委屈地说道“为了照顾妈妈的情绪,在家里一直假装坚强忍着不敢哭,每天晚上我和妈妈两个人在家,真的是特别难熬,真的感谢您能够回来”!我轻轻地回答一句“说什么呢?与你同在”!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平静了下来然后对着我说“你知道吗?我现在看到车两条腿就忍不住地哆嗦,要不是为了接你,我永远都不会碰车了,其实我出门很早了,但是路上开得特别慢,所以来晚了”!我立马安慰道“没事”!本来不知道如何开口呢,趁着这个机会,我轻声地问道“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开车挺稳的呀”?此刻的单老师也比较平静,开始给我讲述事故发生时的情况。
单老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天中午我正在学校午休,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自称自己是交警部门的,说我爸爸出车祸了,让我们去交警大队事故科一趟,刚开始我以为是骗子,直接挂断了电话,不一会我妈妈给我打来电话,她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于是我内心有了一丝的不安,赶紧拨打爸爸的电话确认,刚开始电话没有人接听,后来再一次拨打,是一个陌生男子接的,说自己是交警,他们不是骗子,让我们赶快过去一趟,就这样我回家带着妈妈一块去了交警队,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以为即便爸爸出车祸了,应该还不是太严重,当我们到达事故科的时候,其中一个交警说了一句,你们去太平间看一看是不是你们的家属,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子懵了,包括我妈妈我们俩一起瘫坐在了地上,后来交警劝我们冷静一下,拿出了一部手机让我们判断,我一眼就认出了就是爸爸的手机,然后我和妈妈在交警的带领下,去了中心医院的太平间,当时我不敢下去,是妈妈自己下去的,上来的时候看妈妈哭成了泪人,我一下子也吓傻了,很久才缓过来”。
在医院短暂的停留,单老师和阿姨又回到了交警大队的事故科,赶紧向交警了解事故的原因,然后出警的警察讲述了事故发生的过程。
事故发生的时候,叔叔并不是司机而是一名乘客,坐在驾驶位的后排,出事的车也并不是出租车,而是一台私家车,另外车上还有其他三名人员,整台车一共乘坐了四个人,当时三个人都喝酒了,只有司机没有喝酒,四个人属于朋友关系,中午吃过饭之后,四个人驾车离开,在一个正在修路的“丁”字路口发生的车祸,和一辆重载半挂车撞到了一起,四个人当场就有两个人没有了心跳,叔叔是因为后门被挤开,由于没有系安全带,被甩了出去,磕在了柏油路上,当时还有呼吸,后来在医院停止了心跳,司机也是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停止了呼吸,也就是说四个人无一幸免。后来交警在走访饭店的时候发现,四个人是因为吃过饭之后,相约到棋牌室打牌才发生的事故,通过查看小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发现,其中一个乘客喝完酒后开玩笑说“司机的驾驶水平不行”,只听见司机说道“我可是老司机”,也就是因为这句话,通过行车记录仪观察明显感觉到车速增加了,紧接着就是一场惨重的车祸。
听着单老师的讲述,我的内心真的是沉重极了,于是轻声问道“现在事故处理到哪个阶段了”?单老师说“由于事故比较重大,很多流程都比较麻烦,现在正在走流程阶段,责任判定书还没有下来,不过交警告诉我们说,无论是谁的责任,乘客是免责的,也就是说我爸没责任,目前人还在医院太平间里面,估计这几天就要通知我们拉回家安葬了”!说完单老师又小声地哭泣了起来。此刻的我虽然很悲痛,但还是很沉着的,拍了拍单老师的肩膀说道“好了,别难受了,生老病死谁也没办法去阻挡,也许叔叔的命运就该如此吧”!说完我便开车带着单老师回家了,一路上只要我车速超过六十,单老师就会下意识地提醒我“慢一点,不着急”!来到了单老师小区,我把她送回了家便准备离开了,但是单老师无论如何也不让我走,甚至用哀求的语言说“住我们家一晚上吧,现在我和妈妈睡在一起,家里有空房间,并且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晚上我和妈妈真的很绝望”。
听着单老师的哀求,虽然我没有现实中和阿姨见过面,此刻也没有太多的顾虑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楼了。到家之后,屋子里的灯全部亮着,阿姨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状态和单老师一样,面无表情,一脸疲惫,看我进来之后,也似乎有了心理安慰一样,立马起身对我说“刚刚到吗?赶快坐下来歇一歇”!我连忙小声回答“没事,阿姨,不用客气”!阿姨起身想要给我切西瓜,猛然站起来差点摔倒,单老师告诉我,阿姨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我连忙安慰她,不安慰还好,我刚刚一说话,阿姨就开始哭了起来,看到阿姨哭,单老师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站在一旁突然不知措施了。于是走到阿姨旁边坐下来,递给她一张纸巾说道“姨,别哭了”!阿姨一边哭一边说道“小洁的事还没有办呢?他才五十多岁,以后让我们娘俩怎么办呀”?我立马安慰道“好了,姨,一切都会过去的”!看阿姨一直哭个不停,单老师也开始蹲下来哭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提高了嗓门说道“别哭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一直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呀!换位想一想,咱们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哭能有什么用,不吃饭能让叔叔回来吗”?
也许因为我音调高了,两个人也就没那么激动了,于是我又赶紧降低了声音,心平气和地对阿姨说“你也别难受了,叔叔辛苦了一辈子了,就让他好好歇歇吧,你和小洁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可能我的话真的管用了,阿姨起身对单老师说道“别哭了,小洁,既然你爸爸不要咱俩了,咱也不哭他了”!紧接着便对小洁说道“柜子里有新被子,你拿给小陈用吧”!此刻的单老师也平静了下来,擦了擦眼泪说“没事,妈,就让他睡我屋吧!不用拿新被子了”!就这样,我就住在了单老师家里。刚刚收拾完毕躺下,我妈妈打来了电话,问我到哪了?因为我妈妈思想比较传统,她如果知道我此刻就在单老师家住着肯定会生气的,于是我编了一个谎言,告诉她“自己在酒店住着呢,过几天再回去”!听到我这样说,我妈便开始指责我了,特别是这句话让我特别难受“长大了,翅膀硬了,从外面回来不直接回家了,选择住酒店了”,紧接着又开始了那套封建的理论“没结婚可不能参加单老师父亲的葬礼,这是不吉利”!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便找个理由挂掉了电话,而我知道我妈此刻肯定生气了,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至少一个月不会搭理我。(未完待续)